何大人面露愧色,說道:“早年家中為我的仕途打點,花銷不小。家父操勞過度,不等我回鄉就赴了黃泉。母親帶著素瑤去廣州投奔親戚,寄住在表姨家。那時候我接到來信,本是放心的。畢竟表姨父是當地的官紳,姓潘……后來,素瑤被他安排到當地的農學會,幫工做活,還能學習,那時候我還回信鼓勵她,說學了農桑新法,何時都會有用……誰知……”
他一臉悔恨,宋淵和周玖良的表情也有些復雜。我對周玖良投去求助的目光,他小聲回了句:“造反……”
何大人繼續解釋:“再后來,素瑤失蹤,母親也郁郁而終。我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幾年前,于大人說尋得素瑤下落,要我來均都上任并借此監視鑄幣司,便許我兄妹平安,廣州的事情也既往不咎。”
周玖良意識到什么,問道:“你可知道那合銀泰,是不是也跟廣州……跟那些造反的人有關?”
何大人肯定地回答:“應該沒有。白赫倫是靠著洋人和日本人的關系發家的,必然不會輕易與革命黨勾結。他與素瑤的貼身丫鬟不清不楚,這是均都人人知道的事情,只不過他山西老家有個兇悍的妻子,故此只能就這么茍且不倫,不可許那女子一個名份。后來素瑤做了邱家填房,那女子便也隨她進府。”
“所以呢,你覺得,會不會是白赫倫安排福順和羅家父子……”
“周公子,你這想法毫無根據啊!”
周玖良轉了轉脖子,十分鄙夷地看著他,說道:“你為了所謂的銷贓,拿了郭家的茶山伙計,還搶了賬本,是查出什么根據了么?”
何大人連忙低頭抱拳道:“上命難違,三少爺莫要怪罪!那是于大人下令的,要我設計攪擾你家生意……不過,于大人也交代過,不可下死手,似乎只是想牽制茶山的通商往來……”
我已經猜到跟于大人有關了,所以絲毫沒有意外的感覺,反而有些釋懷。
故而說道:“何大人不必在意,待邱大人的事情有了眉目,將賬本交還便罷。”
他口中連連贊我知書達理,我卻滿腦子想著合銀泰的事情。
宋淵似乎也是一樣,打斷了何大人的夸贊,說道:“舌頭能繡花的假意,不如趕緊去將合銀泰的人弄來!”
何大人為難地問道:“舉個什么罪?”
周玖良說:“我的猜測啊,那姓白的要你家妹子接近邱大人,不管是要命還是圖財,估計已然下了些手。福順應該也是他的人,不然你想,羅麻子羅啞巴哪來的銷贓路子?均都雖大,但像樣的票號就此一家,對了,當鋪有沒有?”
何大人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樣答:“原先好像就只有合銀泰有當鋪,后來也被查封了,說是因為幫著洋人做買賣,走私宮廷外流之物……”
宋淵氣哼哼地罵道:“什么財迷心竅的狗東西!你趕緊派人去抓來!若是怠慢了,放他跑掉,就算是王爺饒了你,我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