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夏站在帶著屋檐的走廊下,伸手接著那一股股的雪沫。雪沫落在他的手心立即就變成了水,滴滴答答地滴落下去。
所以他接了半天,還是接了個空。
“想你的草原了?”忍冬仍是一身土黃長袍,比三年前已經長高了一個頭。
他快步從走廊另一頭走過來。
“你們草原也會下雪嗎?”他隨手抓了一把廊下的積雪,與無夏兩個并肩立在廊下。
“會下,比這里的雪厚多了。”無夏眺望著遠處白茫茫的原野。那里不管以前是勁松還是泥塘,如今蓋在雪底下,都顯得特別干凈。
“師父要我們過去。”忍冬扔掉手中已經化成水的殘雪,拿出一枚刻有大云寺符文的玉符晃了晃,順便把無夏肩頭的落雪也拍了拍干凈。
無夏沒有剃度,自然也不必穿那土黃長袍,他穿的是竹深拿來的暗紅勁裝。
兩個少年個頭一般高,年歲一般大,淡定冷峻的眼神如出一轍,此時并肩而立,如一對雙生子。
“好。”無夏嘴里是白乎乎的哈氣。
于是一黃一紅,一僧一道,兩個熱氣騰騰的少年,一前一后,踏出了白雪皚皚的深山古寺。
“師父。”
“智敏師父。”
兩人到了山下,見到了許久不露面的智敏大師。
“阿彌陀佛。”智敏大師剛剛誦完經,他從蒲團上起身,上下打量了兩個少年一眼,點了點頭。
“無夏。”大師指了指桌上的幾個卷軸,道,“這是竹深真人給你拿來的。上次帶給你的那幾冊,你可看完了?”
“回智敏師父的話,看完了。”無夏雙手合十道。
“嗯,可有什么疑問?老衲可以幫你帶給竹深真人,下次你來,老衲就可以把他的回答帶給你了。”
“……”無夏張了張嘴,終于還是問了一句,“竹深真人既然留我一命,又多方照顧,可為何始終不肯見我?”
“好。這個問題,我會幫你代轉的。”智敏大師道,“你終究會懂得他的苦心的。”
唉,無夏就知道是這個答案。
“師父。”忍冬道,“師父召我二人來,所為何事?”
“確有一事,要你們去做。”大師道,“你們過來。”
他拿出一冊薄薄的信紙,道:“下山。”
“下山?!”兩人都驚呆了。
他兩人前兩年連大云寺的那個院子都不能出,從一年前起,才允許出那院子,但至今也只能在大云寺內各院活動。何曾想到,今日竟然能夠下山了!
“師父,要我們下山做什么?”忍冬雖平日里淡定,但多少還有些少年心性,滿臉喜色地問道。
“這個你們自己看,看完了,就要毀掉。”大師將那冊信紙交到忍冬手中。
忍冬走到無夏跟前,兩人一起打開查看。
“原來如此。”忍冬跟無夏對視了一眼。
“記住了?”大師接過那頁紙。
“嗯。”兩人重重點頭。
嗤!那冊密信在大師手中焚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