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玉峽谷,足有百里長。
它狹長難走,岔路較多。
常年刮著大風,且風向隨時會變,這讓走貨人更加容易迷路。
若不是老把式帶路,很有可能就走進死路。
所以走貨人都是搭伙行路,很少有單打獨斗的。因此一些貨運行,不光替自家走貨,也承接被零散走貨人雇傭搭伙的生意。
距離出發已有三日,這條狹長難走之路,已經走了大半程。
誰知一向干燥多風的峽谷內,今日竟然下起了絲絲細雨。連頭頂上方的天空,都陰沉沉地壓了下來。
雨水和著疾風,拍打著眾人的臉頰和衣衫,讓人不想說話。原本就安靜的峽谷,更加沉悶,只有咯咯吱吱的車輪聲和馬蹄踏踏聲。
也許是因為天氣的緣故,這一路上,空蕩蕩的,好像只有這么一支貨運行的隊伍一樣。來去兩個方向,別說大隊人馬了,連個零散的走貨人都沒遇到。
鄢陽的馬車是拉貨的,沒有車棚擋雨,只在幾個堆起來的大箱子上蓋了一層油布。
她穿著那件看起來有些粗糙劣質的玄色鬼隱法衣,拉起寬大的黑色兜帽,和小金一起,縮在馬車的角落里。
她們身上打著避水符,懷里揣著避水珠和斂息珠,看起來跟普通凡人一樣平淡無奇,但周身一層凡人看不出的光暈,讓她們又不怕雨水澆注。
棕熊獨自坐在馬車前端,渾身濕噠噠的。他揚著鞭子,趕著巨峰準備的那輛黑馬拉著的馬車,跟著一支叫做“富通貨運行”的車隊,往峽谷外走。
“噓噓……”前面的車隊傳來一陣哨聲。
這是一天中唯一一次,在白日里可以停下休息的信號。
“搭伙靠邊,小心落石!熊大!你們幾個也抓緊休息一下,咱們下午爭取走快點,今天晚上天黑之前,出峽谷!”前面馬車上的一個上了點歲數的男人對棕熊道。
“唉,好嘞!馮二當家的。”棕熊應著,甩了甩滿頭滿臉的雨水,勒住了馬。
棕熊身上也有斂息珠,這讓那些凡人和修為不高的走貨人,根本看不出他其實只是一個靈獸。
前面十幾輛寬大馬車首尾相接,停靠在峽谷的右邊修整,左邊空出一半路,留出給別的走貨隊伍通過。
這是各貨行之間,默認的規矩。
幾十個貨運行的男人,從各自馬車上下來,伸展身體。他們個個身形彪悍,腰里都別著刀劍,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他們的車上是滿滿的貨物箱子,都是準備運往中州去的貨物。
每輛馬車前邊都插著一把把牛油火把,噼啪燃燒著,蒸騰出一團團熱氣。那些男人三三兩兩蹲在一起,就著雨水,一口一口往自己嘴里塞著干糧。
“多吃點東西,補充補充,這山里陰氣重。”別的人都各顧各的,只有那老者時不時提點棕熊三人一句。
這都是因為巨峰交代過他,說是棕熊他們三個,是巨峰遠房的表兄妹,要去中州投靠家人,請他一路上關照關照。
想也知道,巨峰給了他不少好處,他這才讓自家貨運行的人同意帶著三人一起走。
“鄢姐姐,吃這個,暖暖胃。”小金從自己的儲物戒指里面拿出一碗熱乎乎的雞絲湯面,遞給鄢陽。
“小金,還是你最好了。”鄢陽此時正嘴干到發苦,又不能多喝水。畢竟一路上可沒有那么多地方能讓她們女子方便的。
“熊兄,肉干,多吃幾塊。”鄢陽也拿出早準備好的肉干遞給棕熊幾大塊。
“真香……”前面車的一個小伙計扭頭盯著這邊,眼饞道,“可憐我只能嚼干饃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