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漠眉頭微微舒展,語氣也有了絲溫度,“為父的傷無大礙,你先回家,待為父的傷好了再回去看你。”
“父親這次進京,怎沒提前給我們送信好讓我們去城門口迎您。”廖春玲的目光落在父親趿著鞋的右腳上,“若我們去迎您,您也不會因為尋不到路,在玉門橋上被人擠倒踩傷了。”
廖青漠的臉又變了色,厲聲問道,“誰跟你說為父的腳是被人擠倒踩傷的”
廖元冬嚇得一顫,他覺得頭更暈了,胸中也泛起一陣惡心,只能閉緊嘴巴壓住想嘔吐的感覺。
在廖家時,廖春玲跟哥哥一樣懼怕不茍言笑的父親,但現在廖春玲早不懼他了,見他這樣只覺得心中凄涼,“女兒帶哥哥從醫館回來的路上,聽無數人說過。留兒表妹騎馬從橋上經過時,您想擠上前;留兒表妹回府了,您又追到姜府去。父親為何事找留兒表妹”
廖青漠眼里閃過一絲狼狽,“無事。”
“原來無事么。”廖春玲抬起清亮的眸子看向父親,“女兒還以為,父親是聽說二舅加官封爵、留兒又與三品大將軍任凌生訂了親,才去找她,求她幫您謀個一官半職呢。”
心中打算被女兒當面揭開,廖青漠的臉立刻掛不住了,拍著厲聲罵道,“放肆,簡直是胡言亂語”
“哇”
被父親吼了一嗓子,廖元冬再也忍不住了,張嘴吐了一地,難聞的氣味立刻在屋里散開。因廖元冬下意識護住了妹妹,飛濺的嘔吐物只落在了他自己和父親身上。
唯一體面的新袍被兒子弄臟了,廖青漠氣得臉色煞白,“你這孽子”
“哥來人”廖春玲扶住打晃的哥哥,把房門外的小廝喊了進來。
門一打開,在幾步外晃悠的房客、食客、店掌柜和伙計立刻湊到門前,“廖少爺沒事兒吧”
“咱去給您請郎中吧”
“小老兒這就去給二爺送信”
“”
廖春玲扶著哥哥在椅子上坐下,連忙轉身行禮,“多謝諸位叔伯關心我家兄長,他已用了藥,靜養幾日便好,請諸位叔伯不必因此勞煩我二舅。”
數張惋惜的臉又被關在了門外,廖春玲才轉頭直視父親噴火的眸子,怒笑道,“我哥不小心弄臟了您的衣袍,還請父親恕罪。父親做了兩任縣丞、兩任知縣,審案無數,應已看出我哥是因為頭部受重創才引起的嘔吐吧”
廖青漠的臉青白交加,半晌才道,“既傷成這樣,還不快回去好生將養。”
吐空了腸胃的廖元冬覺得好受多了,“多謝父親,孩兒無事。妹妹先”
“我送哥哥回去,再來侍奉父親。”廖春玲打斷哥哥的話,轉身給父親行禮,“女兒起初誤會父親是來求官的,言語多有頂撞失禮之處,請父親恕罪。請您放心,女兒回去立刻稟告外祖母和母親,讓她們明白您不是進京求官的,不讓任何人看輕了廖家,看輕了您。”
聽了女兒這話,廖青漠氣得一魂出竅,二魂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