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奶娘忍不住跟姜留講王恪兩口子的不地道,“就算以前王恪兩口子不知道您大舅母手腳不干凈,柳家莊偷牛的事后他們還能不知道?奴婢聽三姑娘說,二夫人病重時,曾叫他和王江進王家給三姑娘磕頭,發誓以后只效忠三姑娘。他們這樣,也不怕遭報應……”
嘮叨一大頓后,趙奶娘又叮囑道,“奴婢跟姑娘說這些,不是讓姑娘去您外婆面前告他們兩口子的狀,您去了王家也別說,奴婢是想您心里有數,知道他們是什么樣的人,不能只看他們面上恭敬,就被他們騙了,得看他們背地里干些什么。”
姜留點頭,她不會跟外婆說這些,因為說了也沒用。柳家莊偷牛事發后,外婆雖罰了大舅母緊閉和抄書,但關完了抄完了,王家還是大舅母管事,胭脂鋪也照舊是大舅母幫著照看。
或許姐姐的態度就是外婆的態度——開鋪子就是供家里人花銷的,不賠錢就行。
孔氏和孟氏是她的親舅母,她們取用脂粉還算說得過去,但孔家和王家也跟著占便宜,姜留就忍不了,她得想法子把盡快把鋪子拿回來。
姜留理順了思路,才挪到滴翠堂。等姐姐彈完琴,姜留給姐姐揉彈琴彈得通紅的手指。待二姐姐走后,姜留才道,“我-想-要-雪-霞-晚-和-求-本-藥-材-鋪-的-賬-冊。”
姜慕燕小心把琴套套上,不解地問,“妹妹看賬冊做什么?”
姜留一本正經道,“認-字。”
姜慕燕勸妹妹,“認字用《孝經》和《千字文》更好,賬冊上的名字筆畫很多,字也不常用,很難記住。”
去年底王恪只送過來一本總賬,當時姜留正在為關在牢里的哥哥忙碌,沒顧上看。等她過后想起來時,姐姐已經讓王恪把賬冊帶回去了。姜留倒背小手,擺出很厲害的小模樣,“記-住-筆-畫-很-多-的-字,才-算-厲-害!”
能念出、寫出別人不認得的字,的確很厲害很聰明。姜慕燕立刻點頭,“那就讓王恪把賬冊送來,咱們一起認。”
姐姐對變聰明,異常執著。姜留彎起眼睛,“要-細-賬-和-總-賬,近-三-年-的-都-要。”
第二日一大早,王恪便提著兩摞賬冊來了,“近三年的賬冊遺失了一些,這是鋪子里能找到的,小人都帶過來了,請兩位姑娘過目。”
姜留讓書秋和書夏把賬冊抱到書房,開始埋頭整理,想知道過去三年中,王家兩位舅母從鋪子里拿走了多少東西。
不同于現代用復式記賬法記賬,大周用的是單式流水賬的方式,姜留看了一會兒,就皺起了小眉頭。
兩個店鋪三年內的月賬一共缺了十三個月的,取來的這些賬冊只筆體就有八種,整齊潦草皆有之。除了潦草,賬冊上的貨物價格也不對。去年十月,正是姜留認真考查康安城東西兩市貨物和物價的時候,她分明記得當時上等粟米價格是二百四十文一斗,雪霞晚賬冊上去年十月進的粟米,卻是三百八十文一斗!
姜凌散學歸來,見妹妹趴在桌邊皺著小眉頭,湊過來問,“妹妹在做什么?”
“哥。”姜留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哥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