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名,正是姜楓的答卷,景和帝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內心是喜悅的。
尹騫點頭,再問曹文元,“第六名的答卷雖文采不及前三,但確實有獨到之處,不知曹大人和貢院諸位大人為何但他排在此位?”
這狡猾的老東西,真是明知故問!曹文元道,“太傅您看,此人文中之意與郭靜平與郭靜平異曲同工,有郭靜平珠玉在前,他的對策難奪其美。另外,此生字跡潦草,用筆虛浮,文中還有錯字,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竟有錯字?黃隸皺皺眉,他怎沒看到。
尹騫將第六名的答卷展開,呈到萬歲面前,“萬歲,兩位大人,當聽過字如其人之說吧?”
景和帝點頭,尹騫接著道,“此人字體較大,筆畫輕柔,運筆流暢,說明此人熱情豪放。”
“不錯!”黃通暗挑大拇指,潦草被就是流暢,虛浮就是輕柔,不愧是太傅,境界果然在曹文元之上。
景和帝也點頭,心中萬分認同太傅之言,姜楓的字是練得不好,但字如其人,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樣真誠,讓人觀之可親。
尹騫又問,“曹大人說此生對策中的錯字,不知在哪一處?”
曹文元也不傻,他當然知道萬歲喜歡姜楓,他也想順坡下驢,遂了萬歲的意。但秦相早就吩咐過姜楓決不可進前五,曹文元怎敢違背。于是,他上前點著答卷的一處道,“此處該用曝,他用的暴。”
黃隸也湊過去一看,暗道真是老學究,少個日怎了?少個日你就看不明白了?看明白不久得了!
景和帝也皺起眉。
尹騫笑道,“《說文解字》云:‘暴,晞也。從日,從出,從収,從米’。合四字會意,乃為日出而竦手舉米曬之意;《周禮·天宮·染人》中又云:‘凡染,春暴練’。暴本就有曝之古字,何來用錯之說?”
居然還能這樣?黃隸恍然大悟,“太傅高才,隸欽佩之至!”
景和帝的眉毛剛剛舒展,便聽曹文元道,“暴確實是曝之古字,但如今早已不混用。若將太傅之言告知天下書生,恐難令人信服,今后科舉再有錯字,舉子以太傅之法辨之,我等當如何?”
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曹文元還固執己見,尹騫的臉也沉了下來,“曹大人,暴與曝通用,今也有之。”
“請太傅明言。”我倒要聽聽是誰還會犯如此下等的錯誤!
“合政六年河北東路大旱,終年未雨。十二月,先帝親筆手書圣旨,令滄冀博三州開倉賑災,其中便有‘河低魚暴’四字。”
尹騫這一明言,曹文元便啞口無言了。
一國之君會用錯字嗎?當然不會!先帝都這么用了,你能說現在這倆字不混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