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娘,妹夫一定費了好些工夫才把咱們幾個從株連里摘出來,您這會兒跑到會嘉坊去,不是給御史送人頭么?如果御史們參咱們一本,恐怕咱們都得被抓進去,家產也會充公。娘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您的兩個大孫子……”
見妻子越說越離譜,王訪漁狠狠瞪了她一眼,讓她閉嘴。孔氏嘴雖閉上了,但拉著婆婆的手卻沒有松開。
見母親非要去,王訪漁只得接著哄勸道,“母親莫急壞了身子,兒這就去京兆府外等著,只要妹夫出來,兒一定上去問明怎么才能救下二弟和三個孩子。”
王老夫人的面色這才緩和了些,叮囑道,“你快去,一定要將你二弟和孩子們盡快救出來。最好不讓讓他們在牢里過夜,那地方陰氣重,會折損陽壽的。”
孔氏嘟囔道,“瞧您這話說的,我兄弟在牢里待了兩年多,不是還好好的么。”
王老夫人怒極,指著大兒媳罵道,“你拍著良心講,這兩年,你爹為了讓孔能在牢里過得舒坦,從我王家拿了多少銀子去貼補他!”
孔氏低頭不敢言,心里卻是極不服氣的,暗道那還不是因為您給妹妹挑的好女婿么,我兄弟被關在西城大牢里,若是姜楓肯為我弟弟說句話,我爹用得著往里送銀子?!再說送進去的銀子,還不是進了你那好女婿的腰包!
孟家祖籍泉州,滅父族四在京中受株連的也只有王問樵一家,但祖籍康安的安家就不同了,安云昌犯罪,被株連的足有七家,衙門奉旨,在康安城中足足鎖了一百余人,這還不算一并被關押的各家奴仆。除此之外,刑部與孟回舟和安云昌沆瀣一氣、收銀子減罪行的六名官員也一并被抓。一時之間,京城各衙門人滿為患,衙門外圍滿了人,被抓之人的親屬們四處奔走,亂做一團。
見此情景,康安城百姓也因數十年來的第一莊株連大罪人人自危,不敢高聲語。待各衙門外貼出安云昌和孟回舟所犯下的大罪,由衙差高誦三遍后,眾人這才明白安孟兩家為何會被處以極刑。
原來,當年刑部那場大火是安云昌放的!
原來,姜二爺的父親姜冕是被孟回舟殺死,并被他栽贓嫁禍的!殺了姜冕扣了屎盆子還不算晚,孟家還用巫蠱邪術害姜家,要姜家全家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原來,寒山觀的觀主溶日竟是妖道!
這些人罪惡滔天,死有余辜。然后,姜家的遭遇實在讓人嘆息,姜二爺著實令人……心疼和敬佩。
于是乎,待姜二爺披著暮色從京兆府出來時,發現圍在京兆府外還未散去的眾人,看他的眼神格外……溫柔。
姜二爺越過這些老弱婦孺,望向人群外探著脖子沖他遙招手的王訪漁等人,心中有些煩躁,干脆抬手扶住自己的額頭,晃了晃身子。
姜寶和姜猴兒立刻上前架住他胳膊,“二爺,您這是怎么了?”
“……頭暈腦脹,怕是受暑了。”
還沒數伏呢,二爺就中暑了?姜寶微愣,姜猴兒立刻大呼小叫道,“快,把馬車趕過來,二爺受暑,頭暈腦脹犯惡心,走不了路了!”
姜寶也反應過來,招呼道,“諸位大嬸、大嫂、姑娘們請讓一讓,我家二爺受暑了,要即刻回府醫治。”
“二爺這是累壞了,快走,快走。”
“二爺,小婦人家里還有不少綠豆,這就去取來給您送到府上去。”
“善和堂的金郎中最善治風寒暑濕,老婆子這就把他請到您府上去!”
“……”
王訪漁等人眼睜睜望著姜二的馬車被眾人簇擁著走了,急得直跺腳、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