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必須選一個,能讓妹妹搬過去住么?江凌抿了抿薄唇,不情愿地道,“姜財。”
“臭小子!”沒被選中的姜二爺用力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才放他離開。
今日這一場折騰下來,姜二爺也是身心俱疲,回到房中躺在靠窗的榻上睡了。西院跨院內,姜留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微張著小嘴兒睡得香甜,姜慕燕靠坐在床上,眼圈紅紅的,巴掌大的小臉上盡是自責。
黃府內,黃隸坐在花園小亭內一杯接一杯地喝悶酒。仁陽公主披著雪白的狐裘進入小亭,抬纖纖玉手為丈夫斟酒。黃隸頭也不抬,接過來一飲而盡。仁陽公主倒了第二杯,抬袖仰頭倒入自己口中,被嗆得咳嗽起來。
黃隸垂眸筆挺地坐著,一動不動。仁陽公主又倒了一杯,倒入自己口中,咳得越發厲害了。待她舉起第三杯時,黃隸抬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夠了。”
仁陽公主卻抬左手接過右手中的酒杯,爽利地倒入口中,以袖掩口輕咳。黃隸抬頭見妻子臉色駝紅,眸子里閃著水光,握住她的手腕的大手松開,握成拳落在冰冷的石桌上,“公主這是何苦。”
仁陽公主坐下,發現丈夫又低著頭不肯看自己,便苦澀道,“妾身今日之舉,讓將軍難堪了?”
黃隸轉頭看向小廳外,冷冰冰地道,“年后,末將就進宮面見萬歲,自請去光祿寺當差。”
仁陽公主的眼睛一下瞪圓了,壓著火氣道,“將軍與妾身置氣便置氣,為何要自絕活路?”
光祿寺乃大周九寺之一,掌祭祀、朝會、宴鄉酒澧膳饈之事。正四品光祿寺卿的名頭聽著不錯,但實際上負責的事務卻跟禮部精膳司郎中相同。因差事都被禮部拿了去,所以光祿寺卿只是個養閑官的閑職而已。黃隸雖未歸左驍衛,但他現在仍是正三品的左驍衛大將軍,脫去將袍去任光祿寺卿,在仁陽公主看來就是自絕活路。
黃隸卻已下定決心,“末將自請去光祿寺,才是唯一的活路。”
“將軍一定要用這一招逼迫本宮么?”仁陽公主握緊拳頭,“若你去光祿寺,那咱們在左驍衛吃的十幾年苦算什么?”
將士以營為家,以戰死沙場為榮。仁陽覺得在軍營中風餐露宿是吃苦,但黃隸卻甘之如飴。用盡方法勸了這么多年,黃隸已經疲了,不想再與仁陽爭論,只道,“姜楓不識抬舉,末將已與姜家斷絕往來,公主的詠梅宴不必再給姜家下帖了。”
與任府小園內的蕭瑟空蕩不同,公主府內被宮人精心栽培的臘梅已競相開放,仁陽公主籌謀多日的詠梅宴終于要撒請帖了,現在黃隸卻說他已與姜家斷了往來!仁陽公主啪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厲聲道,“將軍一定要如此么?”
黃隸邁大步離去。仁陽公主氣得落下眼淚,“十六年了,本宮與他同甘共苦,他眼里卻還是只有黃家,本宮在他眼里還不及一桿槍、一匹馬!”
竇嬤嬤連忙上前勸道,“將軍吃了太多就,說得都是醉話,公主怎能當真呢。”
“他是酒后吐真言!他不肯幫本宮救母妃和皇兄,還不準本宮另尋他路么?”仁陽公主氣得發抖,“六年了,母妃和皇兄有什么錯?憑什么……”
“公主醉了,奴婢送您回房歇息。”竇嬤嬤嚇得色變,慌忙上前捂住自家公主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