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隸見兒子這般模樣,更覺慚愧。他對江凌和姜留道,“伯父多灌了幾杯馬尿,一時糊涂,給你們添麻煩了。今日天色已晚,我先帶劍云回府,改日再來向你們賠罪。”
江凌道,“伯父不必如此客氣。”
“不是客氣……”想到江凌的處境,再想想自己的做派,黃隸臉上發燒,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兒子向外走。
“我先回了,改日再來找你比試。”黃劍云說罷,轉身去追父親,騰銘等人也跟了出去。
屋內安靜下來,竟讓人感到幾分壓抑。鴉隱打破沉默,“少爺,這鼓……”
江凌道,“先擺在堂內,你們退下吧。”
“姑……”鴉隱想請自家姑娘回西院,卻被裘叔攔住。裘叔拉著鴉癮和姜財退到房門外,隨手帶上房門,屋內只剩江凌和姜留兩兄妹。
江凌低頭哄妹妹,“他們已經走了,妹妹別生氣了。”
姜留抿唇,還是氣不過,“他們欺負人!”
本沒覺得委屈的江凌見妹妹如此,眼圈也紅了。
過年是家人團圓的時候,別人家歡聲笑語,偌大的任府只有江凌一人。同窗好友來了都羨慕他自由自在,可誰知他有多想祖父和父母,多想邊城溫暖的家。
幸虧,還有妹妹在。江凌抬手抱住妹妹,像是抱住了他的全部。
任府外的馬車內,黃隸用拳頭懊惱地錘打自己的腦袋瓜子。怎么就喝醉了呢,怎么聽到劍云睡在任府,他竟也耍起酒瘋,躺在人家屋里不想走呢!
“爹。”黃劍云握住父親的胳膊,“是兒不對,您打我吧。”
黃隸抬眸看著兒子,“你與江凌比試,打了個平手?”
“兒輸了,給您丟人了。”黃劍云低下頭,他比江凌大了整整四歲,平手既是輸。
“他八歲避入姜家,身邊并無長輩、名師教導武藝,功夫卻不在你之下。可想而知,他這幾年是怎么過的。”黃隸聲音低沉,“你我父子如今的境遇與江凌比,算得了什么。”
任家遭逢大難,只留江凌一人。他祖父母、父母俱在,如何能與江凌比。黃劍云低頭,“兒慚愧,請父親責罰。”
黃隸搖頭,“為父亦慚愧萬分。你我父子當知恥而后勇,自明日起就要勤學苦練,有朝一日再回戰場沖鋒陷陣時當勇冠三軍,才能辱沒我黃家軍的威名。”
“是!”黃劍云響亮應了,又道,“兒想回左驍衛。”
黃隸閉上眼睛,他父親乃大周左驍衛統帥,父親年老歸京后,他出任左驍衛統帥。黃隸曾以為自己也會如父親一般征戰數十載,然后將左驍衛的帥印交給兒子……
“以后莫要再提左驍衛,咱們回不去了。江凌能在府中習武,你也能,為父陪著你練。”
黃劍云沮喪垂頭,“兒不想在公主府中練。”
“好,咱們回府。”黃隸應下。
“母親……為什么變成現在這樣?”黃劍云抬頭看著母親,眼底盡是不解,在營中時的母親和回京后的母親,簡直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