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無法忘記陛下當時輕蔑殺伐的笑意,“齊王病危事假,借齊國質子回齊探親改變’君下之王’的形式,恐是真!”
風粼粼豁然,“陛下的意思是,齊王要謀反?”
陛下嗤笑一聲,“或許吧!……有備無患!”
他將生了厚繭的大手,輕輕拍在她瘦弱的肩頭,“此次朕命你為護送使節事真,要你殺蘇魘也不假!這一路上,你要盡心保護齊國太子的安全順利回齊!因為只有齊國太子在渝為質,齊國才會像一只俯首帖耳的羔羊,永遠臣服大渝!可,一旦齊國太子有不臣之心,威脅到大渝安危,朕要你,立刻殺了他!你可明白?”
她平靜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此次任務。
因為如果她不去,去的就是別人。她去了,蘇魘可得一線生機,她若不去,就真如蘇魘所說,此番回齊,生死難料了。
她不想蘇魘死。
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他去送死。
這是除了報仇之外,她第一件想做的事情。
臨走時,陛下還有吩咐,“風大人不必緊張,若是到了關鍵時刻,朕會派人,提醒你的。”
是提醒,還是監視?
風粼粼開始時曾想不明白,“陛下既有殺齊國太子之心,為何不直接動手?眼下齊國二殿下扣留大渝,齊國太子若死,齊國恐怕會更為乖順,連反心都不敢有了吧?”
陛下卻反問她,“你知道一群虎視眈眈的惡犬,和一頭窮兇極惡的餓狼,哪個更可怕嗎?”
風粼粼只等著他說。
“人啊,窮途末路的時候,魚死網破的時候,才是最可怕的!既然不保證斬草除根,便不可斬盡殺絕,總要給人一線生機!留給他們,也留給自己!”
風粼粼一直以為“深奧”兩個字的定義只存在凌郁那些枯燥乏味的醫書上,父親擺弄腰佩時不敢觸碰又不舍放下的情緒上,臨月掌使云里霧里的話語玄虛中,
卻不想,這兩個字,被眼前居高臨下的人詮釋的淋漓盡致。
可陛下不知,狼和犬,本來就不能相提并論。一個是野性侵略的,一個是搖尾求憐的。
而風粼粼也不知,陛下口中的生機,從來只在自己的身上。他喜歡用別人的命,去穩固自己的生機。
因為只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談生機二字。
……
“粼粼姑娘?”
齊王后拉住了失神一直往前走的人,柔聲笑著:“進來!”
風粼粼抬眼,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齊王后的宮殿。
齊王后依舊屏退了所有人,只帶著她往里面走。
終于在內殿中,停了下來。
她纖纖玉指微微轉動了一下桌子上的花盆,眼前平整的墻面就突然動了起來。
磚墻里面,彈出了一個黑木箱子,她緩緩打開,示意風粼粼去看。
風粼粼斜了一眼里面的東西,全都是信封。
她隨手拿起一個,籌措開口,“要打開嗎?”
齊王后點頭。
她便當著主人的面,明目張膽的做了一回窺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