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光大亮,春光明媚,正是好時節。京都中柳枝飄絮,在惠風中飄舞飛旋,遠處霧氣朦朧,青山疊嶂,近處桃李芬芳,燕子銜泥而去。
街衢上馬蹄聲噠噠,一輛極為寬敞的馬車馳騁而過。
馬車帷幔被掀開一角,露出一張素白的小臉。孟晚霜手捧火爐好奇向外張望。
身后,孟夫人靠在車壁上,“霜兒,外頭風勁,可別著涼了。”
孟晚霜放下帷幔,坐回孟夫人身側,輕聲道:“不冷的。”
對面的孟晩蕭笑道:“娘,都什么時節了,怎么還可能冷。”
孟晩簫年十六,身姿挺拔如松如竹,濃眉高梁,氣質翩翩,一眼望去,正是君子端方,溫良如玉。
望著一表人才的兒子,孟夫人心頭得意,嘴角帶笑,“你年輕,不知道春日最是寒涼,一個不甚就容易感染風寒。”
嘆了口氣,孟夫人語帶抱怨:“這天氣就不應當出門,可也沒辦法。你爹就是謹小慎微,要我說,顧家大老爺當年不過指點了你幾句,他又過世了三年,和顧家還有什么交情非要來往!”
孟晩簫無奈笑道:“娘,當年顧家大老爺和爹爹是同窗,又著實指點了我很多,雖未拜師,但卻有師生之誼,我離京求學三年未去顧家,已經落人口實,如今我歸來準備科考,若再不去拜訪,定有小人傳我們孟家忘恩負義。”
明白兒子所言確有道理,孟夫人神色怏怏,還是小聲嘀咕:“罷了罷了,這些官場科舉的事我也不懂,你和你爹爹定就好。”
“只是有一件事你可定要記住!”孟夫人話鋒一轉,“一定不要和顧家女兒走的太近,特別是顧家大房的三姑娘,離她遠點!”
孟晩簫神情尷尬,提高音量:“娘,你說的這是什么話!”
孟夫人卻不理他,自顧自囑咐:“你年歲不小,也該定親了。我知道顧家大老爺在世時,你爹爹和顧家提過你與三姑娘的親事。若是顧家大老爺沒去世,這門親事我也可以點頭同意。”
“但是如今我絕不會同意。顧家現在什么光景,你前途大好,怎么可以被顧家女耽誤!”
確如她所言。顧家二老爺身上不過一個爵位,在朝中掛個無甚實權的官職。顧家三老爺任職刑部員外郎,官位從五品,甚是尷尬。偌大的顧家,自顧成慎去世后,竟無一人能挑起大梁。如今的顧家,不過靠著爵位維持著世家最后的臉面,但里子早已落寞。
反觀孟家,孟老爺任禮部尚書,官拜正二品,雖孟家底蘊比顧家略薄些,但顧家早已日薄西山,遠及不上后起之秀的孟家。
“娘,你多慮了。結親也是講究兩姓之好,顧家不一定有這等心思。”孟晚簫道。
孟夫人冷哼道:“沒有?我看未必。別的不說,以往你一去顧家,顧家三姑娘就要圍著你東轉西轉,有事沒事就往你跟前湊,顧家什么打算,我能不知道?!”
她提高聲量:“我說不行就不行!”
在孟夫人看來,她兒子孟晚簫是千好萬好,他的婚事更要慎之又慎,一定要千挑萬選,擇一個家世樣貌樣樣出挑的世家女。
孟晚簫對顧云瑤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年前,那時顧云瑤性子是世家大小姐一貫的驕縱蠻橫,但年歲尚小,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他也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看待,怎么可能像娘說的有非分之想。
“我兒,你身上可背負爹和娘的期望啊,你以后的妻子不提別的,家世一定要好,如果能娶到潘家女最好了,你可不能辜負爹娘啊。”
潘皇后乃后宮之主,所出的大皇子既是嫡子又是長子,安慶帝膝下其余皇子,不是年歲過小,就是母妃出身不高。
雖大皇子還未冊封太子,但朝中眾人早已默認此事。潘家這些年借著潘皇后的東風,氣勢囂張,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