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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云瑤下了馬車,進了顧府大門,到了明希院外,聽春和聽雨早已等候多時,見了她都迎上前。
聽雨當先問:“姑娘回來了,可餓了,我叫小廚房置辦了些點心和夜宵,姑娘可先吃點。”
顧云瑤正好腹中饑餓,贊賞點頭,將手中的兔兒燈遞給聽春,吩咐道:“這個燈給我找個地方掛起來。”
見兩人神色,顧云瑤立即道:“不許說它丑!”
聽春\聽雨:“……”
對燈的議論顧云瑤早就聽夠了,這兩人未開口,她都知道她們要說什么。
聽春嘴角抽搐,“姑娘的喜好挺別致的。那奴婢將燈掛在院中的梨樹上,晚上也能看,如何?”
顧云瑤搖頭:“放在我屋里吧。放外面風吹雨打萬一壞了可不好。”
聽春勸道:“姑娘,這燈籠火燭之類的,放在屋里怕是不妥當,若著火了可不好,且萬一有煙味恐會嗆到你。”
聽春說的也有理。
可顧云瑤一見兔子紅紅的圓眼,心頭便好似軟成一灘水。
“不,就放屋里,懸在我床頭,我無事。”顧云瑤吩咐。
見她執意,聽春和聽雨悄悄對視一眼,不再反駁。
顧云瑤隨后更衣換上家常輕便衣裳,又用了些點心和湯水,盥洗后,回了寢屋中。
一進里屋,就見床頭懸掛著那盞歪歪扭扭的兔兒燈。
屋內沒有點其他燈燭火焰。
只有兔兒燈中燃著一豆的燈火,撒下朦朦朧朧昏黃的光暈。
聽春服侍顧云瑤躺下,將榻邊的紗帳輕輕放下,起身退下。
屋內靜謐安逸。
只有半開的窗牖中,接連不斷吹拂的沁涼風聲,帶去一絲聲響。
顧云瑤躺在榻上,晚間曲柳江畔的一幕幕在心頭糾結不散。
她翻騰了半天還是睡不著,索性起身拿著兔兒燈,走到窗邊欣賞起夜色。
月光澄澈皎潔,窗牖外柳樹垂下枝條輕輕擺動。
兔兒燈在縞素般的月色下一閃一閃。
顧云瑤伸出右手食指,點在兔耳上,喃喃低語:“你說他是什么意……”
親手做燈,又送給她。
只想了想,顧云瑤便覺臉頰發燙,她捂住雙頰,對自己道:“別想了,顧云瑤!”
可嘴上說著,腦中卻接連浮現起畫舫之上,穆硯之蕭蕭肅肅的身姿。
“啊啊啊!”顧云瑤咬著下唇,一指兔兒燈,“都怪你!害我睡不著!”
她完全把兔兒燈當成了穆硯之,指著兔子惡狠狠說:“都是你的錯!”
面對她無緣無故的指責,兔子紅滾滾的眼睛盯著她,一動不動。
顧云瑤突然泄了氣。
門外傳來聽春的問話:“姑娘?你醒了?”
顧云瑤忙回她,“我這便去睡,沒事,不用進來。”
她提著兔兒燈,掛在床頭的銀鉤上,掀開紗帳上了榻。
但紛擾的記憶和思緒仍纏繞在她心頭,經久不散。
這一夜,顧云瑤輾轉反側,在榻上翻來覆去,許久后才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