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夜半時分,叩門聲在靜謐的夜中,格外的響亮。
朝安立即警覺,厲聲問了一句:“誰?”
門外響起了口哨聲,緊接著是沈樂璜的聲音:“我。”
朝安這才舒了口氣,連忙過去開門,招呼著:“沈大人怎么這么晚來了?”
沈樂璜進了屋,卻并非一個人,只見他右手拖拽著一個瘦弱的人影。
穆硯之走了過來,問他:“你不是去處理關云昌了么?”
沈樂璜吹了個口哨,走到屋中,將右手拖著的人隨手扔到地上,說道:“本來正處理關云昌呢,他可真是,死沉死沉的,臨死前還掙扎了好一會,害得我衣服上都沾了血。”
說著,他還扯過衣角,給穆硯之看濺上去的血跡,已經干涸成深紅色的一片,“這可是我為了見杜五丫特意定做的,才穿了一天。”
穆硯之扶額無奈:“你堂堂大燕朝將軍,俸祿頗豐,至于幾件新衣都置辦不起么?”
沈樂璜理直氣壯:“那不一樣,那些銀子都得攢著,留著娶媳婦!”
穆硯之:“……”
穆硯之:“等會給沈大人包些銀子,讓他好好置辦件新裳。”
朝安點頭應是。
沈樂璜喜上眉梢:“還是殿下好,果然跟著殿下,就是有肉吃!”
穆硯之并不理睬他的馬屁,指著地上的人問:“這又是誰?”
沈樂璜恍然大悟,“這個啊,我本來不是在處理關云昌么,但突然發現有只老鼠,想要在殿下的茶水里下藥,便順手抓了過來,給殿下看看。”
話畢,他一把扯開那人的外袍。露出單薄的肩背,和一張楚楚可憐的臉。
這人居然是孟晚霜!
只是不同于以往的光彩照人,此時她臉色灰白,眼下青黑,唇色慘淡,顯然這兩日都沒休息好,整個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穆硯之并不意外,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遍,“原來是孟姑娘。”
看到孟晚霜的一瞬,他已將前因后果想明白了,這想必又是潘皇后在背后搞的鬼。
穆硯之唇角勾出一絲陰森的笑意:“母后的手段一貫如此……令人惡心。”
沈樂璜綠眸閃了閃,“要留下嗎?”
穆硯之卻道:“不用,和關云昌一起處理了吧。”
他語氣淡淡的,好似這不是一條人命,而只是案桌上輕飄飄的一粒灰塵,輕輕擺袖一拂便可。
“不!別殺我,別殺我!”
這句話好似觸動了什么開關,剛剛還低著頭的孟晚霜,突然沖了上來,抱著穆硯之的衣角苦苦哀求。
“求求你了殿下,別殺我,是皇后娘娘逼我來的,她說……她說我只要給殿下的茶里下了這藥,只要我和殿下成了好事,我便能活下去,我……我只是不想死,我只是想活著!”
她哭得滿臉淚水。
不同于以往那種,博取男人同情的梨花帶雨式的哭泣,這次的孟晚霜是真的害怕,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撕心裂肺的哭吼。
潘皇后威脅她,如果不給穆硯之下藥,便將她剁碎了,埋在后院的土里,給夾竹桃做花泥。
抱著一線希望,她偷溜進來,要給穆硯之下藥,卻絕望的發現,太子殿下,也同樣不好惹。
此時她哪里不明白,潘皇后明知道她不可能成功,只不過要借穆硯之的手除掉她罷了。
從一開始,她就是一顆棄子。
潘皇后與太子殿下這兩人,不過是兩個將他人視為棋子的棋手。
他們分列在高高的兩端,將她這樣的一類人當成棋子,相互試探、廝殺。
而她只不過是其中一顆小小的棋子,只能卑微的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