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元宵節過得倉促又冷清,宮中元宵宴并未大辦,安慶帝因胡人入侵,又急又怒,加之受了風,又病倒了。
剛過了元宵,一直纏綿病榻的三皇子終是去世了。
雖因良妃遷怒這個兒子,但消息傳到了安慶帝耳中,這個老人還是肉眼可見的疲憊了。
“下去吧。”他揮手示意孫總管退下,“將他厚葬了……”
孫總管退下時,聽到安慶帝長長的一聲嘆息。
得到消息時,顧云瑤心中酸澀一瞬,卻又想到:下去和良妃團聚,又或許是件好事。
不管怎么樣,逝去之人的時間停滯,但活著的人卻還要繼續前行。
一月末,大燕朝大軍抵達了邊疆。
邊陲小鎮。
經過胡人入侵的鎮子一片殘垣斷壁,穆硯之帶領大軍一到此地不敢耽誤,立即就地扎營,稍作休息,便指揮軍隊修繕城墻,挖掘戰壕,以備胡人突襲。
騎馬走過殘破的巷道,望著面黃肌瘦,目光無神的災民,唐知行眼中閃著怒火,握著韁繩的手微微發抖。
過去的一幕幕在眼中閃現。
死去的爹娘……兄嫂……
“別沖動。”
一個聲音響起,唐知行猛地回頭。
穆硯之策馬駛過,正輕聲對他說:“這賬我們定要討回去,但切不可沖動,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真正目的。”
唐知行一怔,手漸漸松開:“殿下提點的是。”
“唐大哥放心吧,有殿下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唐知行壓下心中沖動,“是我莽撞了,不過殿下我們何時出擊?”
“今晚。”
“今晚?!”沈樂璜與唐知行驚呼,面面相覷。
“今夜胡人應該正為前些日子的勝利慶功,穆硯之望著遠方,淡淡道:”不用全軍出擊,挑精銳部隊隨孤沖鋒陷陣,先打他們個措手不及,讓他們畏懼,也好留出時間,讓我們休養生息。”
當夜,無星無月,夜色濃重。
三只不過千人的小隊,從破敗的城鎮上潛入夜色,每隊的馬蹄上都裹了棉布,力求行走時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潛伏很是成功,趁著夜色和胡人放松警惕時,小隊突襲先燒了胡人的糧倉,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待胡人反應想要反擊時,小隊又悄無聲息退走。
這一仗小勝,著實提高了士氣。
回了營地,穆硯之卻并未進帳篷休息,而是找了個僻靜之地,脫下一身帶血盔甲,換了一身黑色緊身衣,緊接著朝安牽著馬,出現在他身后。
“殿下,一切都辦妥了,那人已在帳篷中躺著了,明日你在戰場上受傷的消息便會傳遍三軍。”
“沈大人和唐大人會應付這邊,只是……你一人回宮是否有些危險,不如讓老奴跟著……”
“不可。”穆硯之抬手拒絕:“你是孤身邊的貼身護衛,你若不在,潘家那個監軍才會起疑,你在這邊守在替身旁邊,切莫讓人發現孤獨自回京。”
朝安滿心憂慮,卻勸不回穆硯之,只得點頭,“那老奴……在這邊祝殿下凱旋而歸。”
穆硯之翻身,上馬:“抵御胡人之事,便交給唐知行、沈樂璜兩位了,你們三人相互扶持,等孤的消息。”
朝安應聲。
穆硯之不再多言,策馬奔馳,駛進夜色,很快再不見身影。
京城。
東宮。
午后時分,天色灰蒙蒙,雖到了二月,但天依舊冷的發寒。
東宮偏殿中點著地龍,溫暖如春。
不大的茶桌旁坐了四個人。
只著了一身淡黃單衣的杜芝蘭著急道:“所以太子殿下已平安到了邊疆嗎?”
顧云瑤輕輕放下茶盞:“信是今日上午剛到的,估摸三日前他們便到了那邊,不過你著急什么,一大早便趕來問這事?”
杜芝蘭被噎住,“誰著急了,我就是關心大燕朝戰事,才不是惦記沈矮子……”
“真是奇了怪了,也沒人提沈大人。”周晨暮捂嘴調侃,自定了親后她性子,一日比一日活潑。
“要真擔心,就趕緊定下婚事,你也能收到信了,不像如今有點動靜就跑來東宮,問東問西。”顧云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