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美被林學力帶走了，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走的。
顧司語和秦蕭馳本就沒真的想抓起她來，只是借此事給她個教訓，讓她知道事有可為可不為。
可為之事，盡力為之，盡性；不可為之事，盡心從之，知命。
但這個教化過程，頗有幾分波折。
林學力在電話里，叫出了司語的名字，司語不自覺看了秦蕭馳一眼，他下巴輕抬了一下，示意她盡管接，有他在呢。
顧司語好笑，她不是怕啊，就是下意識的看看他而已。
來到司文莉拿著的手機前，她揚聲說：“我是顧司語，林老師好。”
外放的聽筒里，傳來他謙厚的笑聲：“嗯，你好。”
打完招呼，他悵然的輕嘆一聲，這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和他的女兒比起來，她的教養和談吐都讓人心折。
“我是林美美的爸爸。是我沒教好她，在這里先給你道個歉，對不起。”
顧司語沒覺得受不起，離了婚就對孩子不聞不問嗎？楊玲教育孩子有缺失，他這個老師也不遑多讓。一樣的不合格。
“我接受您的歉意。但是您可能不知道，這歉意得有多深。”
林學力在那邊不知道怎么回答，第一次被一個孩子說愣了。
顧司語微微一笑：“這通電話打來之前，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她去W市上學的真實原因。現在我可以給您說一下……”
旁邊的林美美著急的撲向她：“顧司語，你沒完了是吧？那事兒不是翻篇了嗎！”
夏添拎小雞一樣，把她拎回到楊玲身邊，楊玲攬住女兒后，狠狠的拿眼剜他。
夏添目無表情的瞪回去，楊玲縮了縮肩，安撫起林美美來。
林學力也著急了，厲聲呵斥：“林美美，你給我呆一邊！”
然后吸了一口氣，壓抑著聲音說：“司語同學你繼續，我聽著。”
顧司語當然要說的，不是道歉么，一起吧。
“我中考的成績在全級前十以內，足夠考上最好的高中……”
秦蕭馳這時候插言：“第六。”
顧司語看他一眼，他竟然知道。實驗初中的喜報黑板上，只寫前三名的名字，流動的大屏幕墻，播的是前五十的名字。
這時候秦蕭馳補了一句：“在我們學校前六，等于在全市前十了，因為我們是最好的初中。”
說完，他陷入沉思，那時候真的不喜歡顧司語啊，怎么還關注她的成績呢。絕了。
顧司語笑出一對淺窩，在臉上若隱若現。
她接著對林學力說：“林美美改了我的志愿，給我第一志愿填了一所在縣城的高中……”
“什么？”這刷新了林學力對林美美的認識。
偷改別人高考志愿，是犯了非法竊取公民信息罪，要判刑的。中考的雖然差一點，但應該也得負刑事責任。
林學力聲音干干的說了一句：“你已經放過她一馬了……”
“對，雖然不至于告她，但我舉報了她，所以她被學校勸退了，S市沒有好學校接納她。”司語坦然的說起自己做的回應。
靳如嵐拍手：“做得好！”
楊玲死魚眼瞪向她，靳如嵐可是曾經的貴婦之首，睥睨的看一眼，就直接秒殺了她。
“我們家沒有因為她做錯了事，就放棄她。奶奶找了那邊的關系，把她接去了W市的學校，就是希望在那邊，能讓她脫胎換骨。一切都很美好，直到她被接了回來……剩下的，您就都知道了。”
顧司語娓娓道來，沒有夸大的語氣，林學力聽的更加羞愧了。
怪不得問她為什么來W市上學，她支支吾吾，說是因為這邊有顧家的親戚。而自己還蠢蠢的相信了。
他真是渾渾噩噩的活了半輩子啊。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林學力無力的喃喃自語，聲音透著哽咽：“對不起……但是，我是她的父親，我真的不忍心看她前途盡毀……”
一時間，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為這個自責的老父親傷懷，林美美又是淚流滿面。
她對爸爸撒謊，就是不想他知道自己那么壞。剛才著急，也是怕顧司語拆穿她。如今，真相擺在了眼前，爸爸這絕望的語氣，徹底刺痛了她。
她軟軟的滑到地上，泣不成聲：“爸，我知道錯了，這回是真的，以后不會了……我這就去給她找出相框來，你讓警察來抓我吧……爸爸，哇……”
楊玲扶她，被林美美甩到一邊，氣得她都不想管了。
顧司語這時候冷冷的說：“你先去拿東西，拿下來再說。”
電話里的林學力也反應過來，忙不迭的催促：“先還人家東西，快去拿！”
林美美抽噎著爬起來，在眾人的目光下，疾步沖向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