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木屋,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床,一盞油燈兩個板凳。
將昏昏沉沉的九方韶云放在床榻上之后,巫祝覡人從懷中摸出研磨得特別細的藥散,倒了一碗溫水,讓九方韶云服下。
乖乖喝藥的九方韶云苦得吐舌頭,巫祝覡人右手一翻,上面躺著一個甜話梅,他捏起,正要放入九方韶云的口中。
忽的憶起之前嘴唇觸電一般麻酥酥的經歷,九方韶云下意識的躲開,巫祝覡人的手停在空中。
九方韶云快速從巫祝覡人手上搶走甜話梅丟進嘴里,垂著眼,不敢與巫祝覡人對視。
巫祝覡人讓她躺下休息,一會兒藥勁兒上來之后,身體會感覺舒服很多。
盜汗嚴重的九方韶云,拭去下巴上的汗珠,十分不自在的扭動了一下身體,敏銳的巫祝覡人立刻問說:“哪里不舒服嗎?”
“我......我其實是想......是想如廁。”
臉漲得紅似蘋果的九方韶云小聲的表示,從剛才開始,她的肚子就一直不舒服,但沒有力氣自己走出去。
屋內沒有恭桶,想這荒蕪地方,也不會預備恭桶。
笑了笑的巫祝覡人,一把打橫將九方韶云抱起,走出門外。
將整個木屋一圈圍住的金柜城城防兵立刻將二人攔住,巫祝覡人道自己要去如廁,士兵看了一眼他懷中的九方韶云。
抱個人去如廁,這是什么新技能,當爺們兒都是傻子嗎?
眼見士兵攔阻,巫祝覡人突然冷下臉來:“吾不想傷人。且吾言出必行,方便之后便會回來。”
攔阻的幾名士兵被巫祝覡人的氣勢震撼住了,面面相覷之后朝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但是有一隊五人,跟在了巫祝覡人的身后。
巫祝覡人將九方韶云放在一顆樹后,然后人走遠,站在溪水邊,從袖中取出一支竹笛吹奏起來。
清涼的微風裹著跳躍的曲調兒,拂過九方韶云滾燙的臉頰,她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見監看的士兵也離得很遠,這才蹲下身。
清脆悅耳的竹笛聲,令心情輕松愉悅的九方韶云思緒飄遠,回到了五歲那一年。
坐在池塘邊的九方韶云,用小腳丫撥動水上的菱荇,戲弄池中的錦鯉。
“小心魚兒把你的腳指頭當成米蟲叼走。”
嘻嘻笑出聲的九方韶云,扭頭看向月光下臉上閃耀爍爍銀輝的娘親,然后噘嘴踢了一下池水。
無奈搖頭的芍英蛾,坐下后伸手幫九方韶云攏起散亂的頭發:“又和你爹慪氣了?”
“像娘這樣的人,怎么會喜歡爹那個頑固老古板?”
“你爹只是以他的方式愛著你,愛著我,愛著仙醫閣內的每一個人。”
“愛是什么?”
“很玄妙也很珍貴的東西。有些人就算窮極一生,也不一定會遇到。娘相信運氣好的云兒一定會遇到。”
她應該,是遇到了吧!
若是娘還活著,小女兒家的心事兒,還能與之悄悄討論一番。
可惜,仙醫閣只有她一個女娃兒,爹娘若是當初能給她生個姐姐多好啊!
物盡其用,那柄在青丘山挖陷阱埋伏九尾狐妖獸的鐵鍬,又派上了一項艱巨任務,挖土埋“翔”。
小仙女,也會拉翔的好不好!
似乎是巫祝覡人的藥起到了奇效,解決往個人問題的九方韶云頓覺神清氣爽,昏沉的大腦清醒了很多,身體也不再燥熱盜汗,一身輕松的負手走到坐在溪水邊的巫祝覡人身側,也一屁股坐下。
停止吹奏的巫祝覡人仰頭望天,天上月朗星稀,他嘴角扯上一個笑容。
“上一世,也是這般月朗星稀的夜晚,吾于河邊垂釣,放松心情。以往,無論上鉤的魚兒是大是小皆放生。那一晚,有只奄奄一息的小貓爬到吾腳邊,望著空空的魚簍,喵嗚的叫著。吾心中忽有所觸,憐之,釣一小魚喂其。食魚后,它在吾腳邊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