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你們到底有沒有人想要知道霸王的下落啊?”沈笑愁看大家都左右顧而言他,天色又已不早,便心生了退意,天亮前,他還得趕回自己的地下室呢。
“小兄弟,別急。”瞎子出言寬慰沈笑愁,說完,又一次高聲問到:“有人愿意跟我一起領賞的嗎?殺霸王,我一人,便有五成把握!”
“他一人便有五成把握?!”眾人一聽,頓時一驚:敢說有五成把握單殺霸王的,在這夢都,想來也不會太多了。況且,還是個瞎子!
“你此話當真?!”先前說話的胖子,在聽了瞎子的話后,是真的動了心。
“哼!”瞎子冷哼一聲,回手一抽,一柄撫琴托在了身前。
只見此琴樣貌古樸,漆色淳厚,一頭大,一頭小,扁平而體闊,琴面上,均勻分布著十三根細弦,居然是鮮紅色的,看起來,頗為滲人。
“這是……筑?”有個識貨的人認出了瞎子手中的樂器。
瞎子沒有說話,指尖在琴弦上輕輕拂過,一股蕭殺之音飄揚在了夜市上空:“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易水歌?!這,這是灌鉛筑,也稱擊王筑!”剛才認出樂器那人終于驚叫了出來:“你,你是……”
“相公,你又在彈琴?”高府中,一位溫婉賢淑的女子,款款走來琴臺,微笑著,問向一位盤坐在竹席上,正調試著琴弦的男子問到。
“夫人,外面風大,怎么穿這么少就出來了?”男子抬起頭,用那清澈明亮的眼睛望向了妻子,英俊的容貌,不凡的氣質,眼中更是滿滿的疼愛。
“就是風大,我才擔心你著涼。”女子說著,將抱在懷中的裘皮披在了男子肩上。
“夫人,來,坐我身邊。”男子說著,挪了挪,在琴前為女子留出了一個位置。
“婉兒,你下去吧。”女子支走了貼身丫頭后,在男子身邊坐了下來。
“來,披上。”男子將裘皮從自己肩上取下,又給女子披上了。
“相公……”女子一臉幸福,看得出來,她非常的愛她男人,而他男人,也非常愛她。
“今天,宰相找我了。”男子平靜的說到:“說秦王想聽我擊筑。”
“是嗎?”女子一聽,驚喜不已:“相公,這么多年,你如此辛苦的練琴,現在,終于可以為王擊筑了!”
“為王擊筑……”男子似乎并沒有多少驚喜,只淡淡的撥玩著琴弦,說到:“是啊,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相公,我怎么覺得你似乎并不高興?”女子心細如發:“為王擊筑很難嗎?聽說秦王暴虐,為他擊筑,會有危險嗎?”
“夫人,我彈一首曲子給你聽好不好?”男子沒有回答,卻將目光投向了遠方。
“嗯,曦兒有福了。”女子抿嘴笑了笑,一臉傾慕的望著自己的愛人:他不但俊朗不凡,還是舉世聞名的琴師,更重要的是,他對自己好,且只對自己一人好,很好很好。
“嗡——”琴弦一震,頓時無風起浪,驚起了一林飛獸,也驚著了琴師身邊的女人。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雜申椒與菌桂兮,豈維紉夫蕙芷……”男子的清唱隨琴音而起,在這愜意的傍晚,愜意的琴臺,陪著愜意的美人,竟唱出了悲涼無比的樂章。
“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也。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唱著唱著,男子回憶起了多年以前的時光,那時,他和他是好友,是至交。
“指九天以為正兮,夫惟靈修之故也。吾令鳳鳥飛騰兮,繼之以日夜……”后來,他先去了,為了他偉大的理想,獻出了生命,卻也留得了萬古長青之名。
“時繽紛其變易兮,又何可以淹留?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我等啊等,等啊等,等到花兒都謝了,卻依然沒有等到屬于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