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伸出手把照片接過,怔怔的看著里面的扶著墻的自己,喉嗓略微滾了滾,輕言道:“所以你們就根據這張模糊到不行的照片來找我?”
蔣執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她,沒回答,算是默認。
唐知知頓時紅了眼眶,慢吞吞的把頭抬起來,看著蔣執,被淚花模糊了視線。
蔣執看出她的不對,下意識的抬步上前,張了張口正要詢問她怎么了,女孩兒突然開口。
溫軟的聲音不知何時變得沙啞。
“對不起……”
蔣執一怔。
唐知知低下睫羽,極力忍住眼眶中的酸澀:“讓你們辛苦找了這么久。”
“……”
他是完全沒想到會得到唐知知的道歉,因為他始終覺得,該道歉的是他們才對。
蔣執垂在身側的手不動聲色的蜷縮一下,動了動唇想說什么,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最終,他只得再度從口袋里摸出紙巾,上前半步,撩起攥著紙巾的手臂,在女孩兒眼眶周圍輕輕的擦拭。
然后緊接著便開口:“知知,你不用道歉。”
少年沉磁的聲線把慵懶褪去得干凈,多了層無法言說的繾綣和溫柔。
聲音出現的那一刻,唐知知的心底沒由顫動兩下。
她睜著澄澈剔透的雙眸,目不轉睛的看著蔣執,試圖將他的所有神態看得清楚。
少年的聲音繼續響來,這回帶著股濃郁的歉意:“知知,對不起。”
“……”
蔣執的眸子緩緩垂下,落在女孩兒白皙的面孔上,黑眸閃著細碎的光,那只攥著紙巾的手慢慢垂落下來,伸出另外一條胳膊,捧住她的左臉頰。
臉頰上傳來溫暖的觸感,唐知知心頭一動,悄無聲息的用指甲掐了下指腹的肉。
“知知,你不用道歉,該道歉的人是我們。”
若不是他們的疏忽,蔣年怎么橫跨馬路,唐知知又怎會受傷。
說到底,都是他們的錯。
大致是猜到他會怎樣想,唐知知輕微的抿了抿唇瓣,提腿往前挪動了一小步,蔥白的小手揪了揪少年的校服衣擺,仰著眸子,嗓音軟軟的說:“蔣執,事發突然,都不在任何人的預想范圍內,你們都沒有錯,真的沒必要自責。”
聲音頓了頓,她垂下眼眸,唇角忽然扯了一下,輕道:“其實以前我有很多個夜晚都在問自己,后悔么?要是沒有去救人,我的耳朵是不是還是健康的?”
蔣執細細的盯著她,欣長的脖頸上喉結滾了滾,心頭泛起少量澀意。
唐知知:“可是后來,我做了個假設,假設我沒救那個小男孩會怎么樣?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我的耳朵完好無缺,小男孩卻因無人相救,性命存在危險,而我一輩子都活在愧疚當中。”
“蔣執,你知道嗎?在得知那個小男孩是蔣年的時候,我的心里面終于得到了釋懷。因為我這只耳朵失去得很有意義,很值得。”
還有就是……
當她知道她救的是蔣執的弟弟時,心頭有幾分欣喜。
救了她喜歡的人的至親,她的心情是很歡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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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女孩兒的情緒安穩下來后,蔣執才攔住一輛出租車,帶著她去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