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一群人緊趕慢趕,終于在天光大亮之前趕到了南山。
沈無雙沒有騙他們,她果真把他們帶到了一處衣冠冢,只不過走近了才知,這哪里是一個衣冠冢,分明是一群衣冠冢!
先妣寶兒之墓,外祖儒靜之墓,師兄趙佗之墓……
最大的衣冠冢,是正中間的那個。
碑上刻字:
“先考天夙仙尊之墓”
“——子邱瀾立”
這幾個字撞入眾人視線,呼吸都停頓了片刻。
…天夙仙尊的衣冠冢?!
“子邱瀾立,”李望魚默念一遍,倏然轉頭問沈無雙,“你們宮主,可是喚作邱瀾?”
沈無雙一愣,為難地點點頭,“想來是的,宮主時常掛在嘴邊一句:‘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秋蘭邱瀾,便是父親要教給我的…’”
“這么說,你們宮主…”寧蓉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手指顫抖,“竟是五百年前隕落的…天夙仙尊的兒子?!既有如此造化,怎的如今卻名聲不顯?”
沈無雙抿了抿唇,把自己拼湊出的概況說出:“五百年前仙尊隕落時,宮主不過是個半大稚童,為了保護仙尊唯一留存的血脈,當年的凌淵派掌門,也就是宮主的外祖,將宮主的存在藏了起來,許多年不為人所知,自然也就……”
掌門一直都沒有吭聲。
他緊緊盯著眼前的衣冠冢群,一一掃過上面的名字,兩眼泛紅,嘴角向下壓成一條彎曲的弧線。
沈浪最先注意到他的異狀,怔了怔。
“掌門爺爺?”
如此反復叫了幾聲,掌門才慌張地被叫回神,抬手抹了抹眼,“怎、怎么了?”
沈浪眸光幽幽,搖了搖頭,笑道:“掌門爺爺方才出神,我還以為您發現了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
“哦,不對勁兒的地方啊…”掌門喃喃一句,不說話了。
沈浪與李望魚不由對視一眼。
寧蓉倏然驚呼,折扇一拍腦門,瞪大眼睛道:“那…那你去偷青霽珠,果真是受你們宮主指使,難不成你們宮主是知道了重塑青霽劍的法子,野心膨脹了不成?!”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陷入沉默。
沈無雙卻不再吭聲了。
掌門倏然開口:“不,他不會,邱瀾沒有這個野心。”
“師伯?!”寧蓉驚愕。
掌門動了動嘴唇,剛想說什么,下一瞬,一股磅礴的殺機便陡然朝他壓下,直將他壓得口吐鮮血,臉色扭曲!
“師伯!”“掌門爺爺?!”
幾人大驚,趕緊跑過去扶住掌門,沈無雙也面色大變,立馬朝著某個方向跪下!
“宮、宮主!弟子擅自領人來這兒,弟子該死!”
掌門頓了頓,推開幾人的手,抹去嘴角血跡,直勾勾盯住某一處。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片刻后,一道冰冷沉郁的聲音響起:
“你的確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