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蕩入深淵,無處依循。
如孤魂如野鬼無處安身。
一聲重擊,跪在門前的玉德妃被撞開的殿門重重撞翻在地。
為首的是高捷,撞門的是兩名親軍。
李銘沉陰沉著臉,眼含殺意從二人身后走了進來。
玉德妃強忍疼痛勉強起身跪在李銘沉腳邊。
她倒是毫不畏懼,低著頭甚是平靜。
我還沒看清,李銘沉一腳踹在她的心窩,她身子在地上拖動幾步,被踹出老遠。
一個輕飄飄的弱女子,任誰也扛不住李銘沉奮力一腳。
玉德妃撫著胸口,倒在地上遲遲不能動彈。
我閉眼不忍再看。
魏氏看見李銘沉亦是毫無懼意,大有凜然赴死之意。
李銘沉不再理會玉德妃,朝魏氏咬牙說道:“朕是對你母族太寬仁了,讓你們敢在皇后面前妄言”。
我想李銘沉并未聽到太多,他既不想讓我知道,那定是剛聽到一句便破門而入了。
魏氏無畏冷笑,突然她手上寒光一閃,手上抓著一把鋒利匕首。
不知李銘沉是如何一個健步朝我沖過來,我身子一輕已被他拎起來護在懷里。
高捷在門口驚慌喊道:“護駕,快護駕”。
卻在親軍還沒進來之時,我突覺眼前一黑,一雙眼睛死死被李銘沉捂住。
耳邊是碎文的一聲驚呼。
我不知發生了什么,也無力反抗。
“快拉出去呀”高捷大喊。
“慢著”李銘沉又輕聲在我耳邊說:“青榆,我們走”。
他大手緊緊捂著我的眼睛,緊緊擁著我朝外走。
我得見光明之時,已是出了長春宮。
李銘沉無聲抓著我的手走在回廊里。
我突然停下,他亦停下,低頭看我。
“如果不是為了娶我,你還會想做皇帝嗎”這回廊深邃狹長,只有我們二人。
我的聲音在這寂靜夜里打在紅墻上,又輕輕回了回來。
“我不知道”。
我深知奪嫡最為血腥殘暴,能從里面安然殺出來的必不是善類。
自李銘沉做了皇帝我便知,只是我從不愿相信。
我一直堅定認為,我所愛之人一定是站在陽光下的良善之輩。
他即使為了我也會做個好人。
可我的身份卻不能讓他良善,他必得殘害兄弟手足。
李銘沉的這一句不知道也并非虛言。
他為皇子時日子難過,被先皇不喜,他為人怎肯屈居人后,自是日日謀算著掌權。
我倚墻與他相對而站。
石磚上倒著我們的倆影子,那卻是一對密不可分的戀人。
我心突然靜了下來,連影子都會說謊,更何況人呢。
“李銘沉你為何會愛重我?”我輕聲問。
李銘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我亦是輕聲:“我跟你說過的,情不知所起,或許是初次見你,或許是與你說過幾次話后,青榆,我并不知道我做皇帝是不是全然為你,可我只有做了皇帝才能和你在一起,如果你和江山比,自然是你重要”。
“為何會是我呢,為何不是朱挽君或是旁的人呢”?
“情不知所起,你不也一樣,心里有的人是我,而非當年處處優于他人的九弟”。
他神情愈發小心翼翼問:“青榆,你會離開我嗎?”
我給他同樣的答案:“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喃喃著,轉身徑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