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林,母后求你了,你先出來啊”。
“母后我知道您待我好,可是您殺母奪子,我終于知道您為什么不讓我做太子了,您怕我知道真相,怕我為我的親生母親報仇”。
我不明白承林為何會這么說。
我拼命哀求:“承林,你出來,我告訴你真相,我告訴你真相”。
“真相就是,聞貴妃有了承翊這個皇子,你們都想扶持他,你們覺得兒臣危險,可是母后,您為何不愿信兒臣對您的心呢”?
我頓覺呼吸困難,眼前再一次模糊,看不清事物,只有跳動的火光。
我渾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受著片片凌遲。
“承林”我強忍嘔吐,大力呼喊他。
“承林”。
可承林卻不再給我任何回應。
原本火光里隱約能看到的人影也不復存在。
此時大火被熄滅,李銘沉松了手,我瘋了一樣的跑進去。
承林躺在皆為燒焦的大殿中央一動不動。
他手邊掉落一把長劍。
他身上盡處燒傷。
他的腦袋和脖子只連著一點點皮肉,鮮血汩汩的往上竄著。
“承林”我匍匐到他身側,我想按住他的傷口,可我的身體已然不聽使喚。
我一口鮮血從喉頭噴出來與他的血混在一起。
上天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的承林。
我作的孽為什么要承林還。
承林都沒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李銘沉明黃的袍腳立在承林身側。
他驚呼:“青榆,你”。
他蹲下身子捧起我披散下來的頭發。
滿頭青絲已然白了大半。
原來一夜白頭并非傳說。
哪有眼淚啊,眼淚不過是表達悲傷和痛苦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這不是悲傷亦不是痛苦,是骨與肉生生分離,是魂魄被生生擊碎。
我的皮肉終于有了一點知覺,可我不敢碰觸承林的身體,只有那薄薄的一層皮肉,我怕會斷開。
窸窸窣窣進來一群太醫,李銘沉緊緊抱著我,有銀針扎進我的腦袋,我瞬間沒了知覺。
我的承林陪伴了我十五年。
他多給了我十五年的生命,可他在這世間只停留了十五年。
他與他的父親母親選擇了同樣的死法。
我夢到了我娘,我已經許多年沒有夢見過她。
我沒臉見她,她用自己的死換了我的生,可我卻把人生活成這般模樣。
昭國的百姓和晴天村上的村民都在向我索命。
我爹說:“你當初不聽話,甘愿進宮做個寵妃折辱自己,爹不怪你,回來吧,我們家人都在,你的母親,你的哥哥,我們都不怪你”。
我一個人走在一片虛無之中。
沿著爹爹告訴我的方向前行,那個方向有著娘親,爹爹和哥哥。
我該歡喜還是該悲傷呢?
虛無之外聽見妙林的聲音,我尋著聲音去找,去找不到她的蹤跡。
她說:“姑母,我愛上了一個人,可他不愛我,我該怎么辦呢”?
“妙林,那個人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