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要害臣妾的還有別人嗎”?
“將頭抬起來”。
我深吸口氣緩緩抬頭,正巧對上皇上看穿一切的眸子。
我不敢對視驚慌低頭。
“這件事到此就算了了,若再生出別的枝節惹青榆心事,你就別活了”。
我真的很想問一問皇上,這世間除了姐姐旁的人對您來說都是草芥嗎?
我也是你的妃子,我們曾經差點有我們的孩子。
可皇上太冷漠了,他的君威不可冒犯。
我不敢放肆。
“以后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心里也該有數”。
我驚慌抬頭,不知他所指。
“朕指的是所有會讓青榆傷懷之事”。
皇上到底不信任哥哥,他怕哥哥將害大哥之事說出來。
“臣妾不知道皇上指的何事”。
“不知道最好,你家人能活的長久些”。
他竟如此疑心深重,既你讓我哥哥做了,此時又來懷疑。
那也是我的大哥啊,他不怕我對他心里有恨嗎?
他怕的只是姐姐恨他。
那你既然怕姐姐恨你,你為何要殺大哥呢?
我從看不懂皇上。
我亦看不懂任何人,我能看得懂的只有姐姐。
她從不需隱藏,開心了就是笑,不開心了就是鬧。
她從不屑于隱藏心事,連這天下之主都怕她有心事。
爹爹薨逝之時,姐姐在病榻之前差點瘋魔。
她整晚精神失常說著胡話。
我也同樣悲傷,哥哥也同樣悲傷,我們都是爹爹的兒女啊。
可我們即使哭死,都不敵姐姐的一滴眼淚。
只有姐姐的悲傷才是悲傷。
皇上絲毫不顧體統寸步不離姐姐。
姐姐像個木偶一般不說話不掉眼淚,任人披上孝衣任人攙著叩拜。
她可知道給她披上孝衣的是皇上,扶著她叩拜的亦是皇上。
姐姐的愛恨悲傷好似都比旁人強烈,她并未大哭,卻昏過去好幾次。
喪禮過后姐姐便一病不起。
爹爹臨終時說不要將他和景染長公主葬在一起。
姐姐卻忘了。
皇上不顧哥哥的上言,強行將爹爹和景染長公主葬在了一起。
可姐姐卻不知,無人敢說與她。
皇上特許我回家去整理爹爹的遺物,本這件事該姐姐做的。
可她已然神志不清,無法下得病榻。
原來姐姐才是最脆弱的,生老病死,愛恨離別本就是人間常態啊。
可姐姐卻被這常態擊垮了。
她好似天不怕地不怕,卻連一只小小螞蟻都能把她嚇的幾天夢魘。
我娘反復整理著爹爹生前的衣物,洗了燙燙了又洗。
她的眼淚打在水盆里,暈出一個個水圈。
娘把爹的衣服整整齊齊晾起來,她站在那些晾曬的衣物里,無限孤獨。
爹爹生前從未給過她半分愛憐。
我一直以為我娘是愛爹爹的權勢。
原是我想錯了。
“我以為我們死后總能葬在一起,沒想到老天連這點善意都不肯給我們”。
我娘落寞的仰頭直視陽光,自言自語。
“我們演了一輩子,為了青槐,為了青榆,到死鏡錫都不肯放過我,王爺都說了不要與你葬在一起,你女兒同你一樣,做事趕盡殺絕,不給別人留半分余地”。
我不明白娘說的為了大哥和姐姐演了一輩子是何意。
但是將爹與景染長公主葬在一起并非姐姐的意思。
“娘,不是姐姐要將他們葬在一起,那是爹爹臨終之言,姐姐若身體無恙會照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