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著,總覺得心頭刺扎扎的,難過的很。
且她雖然強忍著,但是他能看得出,她很不安。
其實細想也是,這院中的人都不是她所信任之人,不安也是常理。
晏珩壓了壓眼角,緩解了眼眶的刺痛,輕聲問道:“可我走了,你怎么辦?”
玉卿卿眼前一片黑暗,仿佛掉落到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之中。
她瞠著雙目,努力的看,努力的尋找光亮,看得久了,仿佛眼前真的有了亮光。
可揉了眼睛之后才發現,都是假的。
眼下好似又有光點飄過,她忍著揉眼的沖動,眨了下眼,又恢復漆黑一片了。
她抿了抿唇,輕輕的捏住了被角:“你把那柴房里的白燈籠掛在鋪外,自會有人來替我收尸的。”
晏珩聽她說的有條有理,像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他發覺,他還是沒將她看明白。
明明瞧著明媚,豪言壯語的說著與他一起離開的承諾,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早已將自己的身后事盤算好了。
“你不是說,他不要你了?”
玉卿卿聽他又翻舊賬,有些好笑。
想來他是極其在意的。
不然那日的對話,稍一查驗便能知道真假,他不查,是不敢,還是不屑?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是分道揚鑣了,可看到我死,他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最基本的挖墳埋骨,他還是會做的。”
晏珩看著她,聽著她的話,瞇了瞇眼:“我怎么覺得你的這張嘴,比苦海還要毒,你的話,比苦海更要不可信呢。”
聽他岔開話題,玉卿卿繼續說道:“當初我買了你,雖談不上救,但到底也沒有真正的害過你。”
“這點小忙,你應該不會不答應我吧。”
“好啊,我幫你。”晏珩俯首在她耳邊,輕聲慢語的說道:“我幫你殺了那個負心漢,可好?”
說話間,他一直看著她的眸子,話落,瞧見她眸光輕閃,抿了抿唇角,沒了后話。
晏珩坐直了身子,神色淡淡的,嘴角卻帶著幾分笑意:“怎么?舍不得了?”
玉卿卿瞧不見他的神色,也猜測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
約莫猜出了他的方向,移目看過去,道:“你現在雖暫時脫離了險境,但暗處盯著你的人應該還剩不少,你若是犯下了人命官司,豈不正好給他們送了把柄?”
“那是你想看到的局面嗎?”
她聲音低緩,沒什么情緒在,也聽不出絲毫的關切,可晏珩聽了后就是知道,她這是在擔心他。
一時間心口梗的難受,像是壓了一塊大石般。
他說的話,她不會依。
她的話,他也不愿應。
默了會兒,他轉移了話題道:“有件事情我要提前征得你的同意。”
玉卿卿明白他要說什么,聞言立刻道:“我不要你伺候。”
“去幫我找別的人來。”
如今她眼睛瞧不見,無論吃藥喝水,用膳如廁,穿衣洗漱都是需要人照顧的。
而這面鋪里現下只有四人。
除了她之外,另三人皆是男子。
晏珩看她這般抗拒,眉心要蹙沒蹙起,他支肘在榻邊,伸手捏走她額前的碎發,毫不留情的戳穿她的孤立無援:“你還能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