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帶著兩個孩子走了,早就憋著的兩人,就不再說這種家長里短,直接將話題轉到了眼前事情上,趙興沉悶的道:“那日皇上私訪你我,你我都知無不言,但卻沒有來得及說到點子上,等于是半拉子的建言的機會。”
對于錦衣衛的裁撤問題,不管是于公于私,趙興都不希望崇禎在一群仇視錦衣衛的官員的短視里實現。不管怎么說,大明的皇帝有千不好萬不好,但這個五不帝國,還是值得留戀的。趙興是希望在東林空談害國,崇禎的急功近利中,自己能延續下這個老大帝國的國運。
而現在看來,延續這個老大帝國國運的唯一辦法,也是自己能做的唯一辦法,就是抓住這個崇禎微服私訪自己的機會,保留下這個唯一還能監控已經腐爛透頂的官員體系,讓大明帝國繼續運轉下去。
郭廣生沉痛的道:“結果出現了后來不知道是什么勢力的追殺,并且事情越來越大,鬧到了火燒國公府,刺客肆意橫行的地步。但這幾日,卻沒有了動靜,難道賢侄不感到奇怪嗎?”
說到正事,趙興也感覺有些不對,不但外面安靜的讓人感覺到奇怪,就連這兩天,小胖子也沒到自己家混吃老娘的伙食,然后透露些皇城內朝堂上的秘笈,這就足以說明朝堂中的爭斗已經慘烈到了什么程度。
“其實,事情不但涉及了英國公,更涉及了皇上,那么現在這種外部的平靜就太不正常了。賢侄,太過平靜下,往往隱藏的就是大波瀾。你做為已經脫不開身的局中人,真的不該掉以輕心啊。”郭廣生語重心長擔憂的提醒著趙興。
趙興喝著湯,故作平淡的道:“這次的事情,我也知道并不像眼前這樣平靜,畢竟英國公受了侮辱,在東林上位,擠占朝堂勢力空間的時候,不管是誰,這么明目張膽的挑釁英國公,其實是整個勛貴的地位,絕對不會讓勛貴集團甘心。這個事件,卻正好是勛貴集團拿捏住其他勢力,一舉奪回他們的地位的好機會,怎么能輕易放棄?即便是其他人放棄,作為英國公,也會抓住這件事情不放,從新奪回新皇登機失去的信任。我估摸著,外面是風平浪靜,但皇宮朝堂,應該早就打了個頭破血流了吧。”
然后將身子輕松的靠向了椅子背:“不管上面怎么爭斗,最終,我們爺兩個這個導火索是跑不了的,我們需要好好的想想,怎么脫離了干系,才是當務之急啊。”
郭廣生心情沉重的點點頭,卻又無奈的搖頭:“我們畢竟還是草芥小民,上面的大人物太大了,根本就沒有我們反抗自救的機會,自保之法在絕對的權利面前,我們只能徒呼奈何啊。”
趙興就長嘆一聲,無可奈何的搖頭:“草民草民,在上位者眼里,不過是草芥罷了,我們只能隨風飄搖,根本就沒有我們自主的能力,我恨死這個封建世界了。”
郭廣生也是無奈一笑:“天下蒼生,又有幾個能自主決定自己命運的,即便是一省布政使,外放的總督,也不過是上面擺布的木偶。生死之間,哪里是自己掌握?不過努力掙扎著,在這個世道里求活罷了。”
趙興默默的體會了這些,最終倒是平復了心態:“既然我們無權做主我們的命運,那就不去管了。”然后心情反倒舒暢起來:“這幾日,估計官場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倒是沒了我們這兩個真正當事人什么事,其實這是好事。按照這個年代人的愛健忘的毛病,說不定,上位者,早就把我們忘記了。”
郭廣生也只能患得患失的笑道:“但愿吧。”
正說著呢,院門外有人叫門,不大一會就聽院子里有人道:“老太太好。”
娘就回答:“這不是世子爺的伴隨嗎,這都兩三日沒來了,世子也還好?”
“謝謝老太太惦記,世子爺好著呢,這次還特意囑咐我代他問盟娘好呢。這是世子爺給盟娘的禮物,也沒有什么,不過是一些小丫愛吃的干果點心。”就在娘連連的感謝里,來人問到:“趙大人和郭先生在家嗎?”
“在呢,正在堂屋里吃飯呢。”
“我奉我家國公之命,請趙大人和郭先生過去,有事相問。”
趙興和郭廣生對望一眼,趙興苦笑道:“希望被遺忘,結果這連被遺忘的一點點奢望都不能,咱們這些草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