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宮,已經是天快黑的時候了,劫后余生的趙興不知道這一天是怎么過來的,上下起伏如同過山車,腦袋里現在還是暈沉沉的呢。差點被太監的驚心,被皇帝召見的緊張,說出實際情況之后的種種可能,讓他的腦袋一片麻木。
渾渾噩噩的往家里走,剛剛拐角,卻被一個人拉住,抬頭看去的時候,卻是自己上司,百戶朱晨光。
趙興趕緊甩了下腦袋,讓自己的思維再次清醒起來,趕緊上前施禮拜見。
結果朱晨光滿面陰沉的只說了一句:“指揮使大人要見你。”
就這一句,當時沒嚇尿了趙興。
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和當年的老指揮使,他爹駱思恭可是天壤之別的人物,此人殘忍且貪,但除了殘忍且貪之外,就沒有一絲別的能力。
今日自己和皇上所言,卻正好擊中了他一個致命的關鍵,那就是貪。
雖然趙興說十五萬錦衣衛裁撤那些被各級官員占據的白吃白喝,只有三萬。但其實,駱養性最少貪占了其中五千名額,那是每月一兩萬銀子的收入啊。
結果這個聚寶盆被砸碎了,那么,駱養性還不恨死自己?
不要相信皇宮大內禁衛森嚴,風雨不進,但不進是真的,但出卻也是真的。
只要你想獲得哪怕是皇上臨幸哪個妃子,只要他剛剛翻了牌子,外面有心人,就能立刻得到最確切的消息。
宮中十萬宮女太監,指著傳遞皇帝的小道消息活命的大有人在,這也是一些宮女太監活命的法門。
更何況是無孔不入的錦衣衛?何況在這多事之秋的駱養性?自己被召見的消息,絕對第一時間就落到了他的耳朵里,而自己說的,也絕對第一時間落到他的耳朵里,要不然,怎么就急巴巴的派自己的頂頭上司朱晨光過來堵截自己?
落到駱養性的手中,絕對生不如死。想到這里,趙興開始四處尋摸胡同的入口,準備溜之大吉。
結果前面正走著的朱晨光,似乎是腦后長了眼睛,頭也不會,腳步不停的對趙興淡淡的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的。”
趙興立刻就端正了視線,腳步也變得堅定鏗鏘。
“是的,跑回去請崇禎當保護傘,現在是不現實的了,皇帝可以召對自己這個小小的錦衣衛小旗,但自己求見皇上,連午門的廣場都沒資格進入,更何況其他?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與其家人被迫害報復,那不如干脆自己面對。大不了,自己當場咬舌自盡了,那也算給駱養性一個交代,也會讓他放了自己一家老小。”
駱養性的宅邸恢宏的讓人咋舌,原先他老爹的低調,被這個駱養性徹底的摒棄,在親自撈了銀子之后,就生怕大家不知道他殘忍且貪似的,將原本樸實無華的宅院,翻修到了暴發戶的標志性建筑了。
不過,往日這個時候依舊車馬喧嘩的府門,今日卻顯得冷清異常,只是幾個門房,坐在門房里烤火取暖。
也難怪,現在裁撤東廠錦衣衛的事情已經鬧的沸沸揚揚,人走茶涼,人情冷暖,在這個時候最是顯現的直接。若不是這幾日休沐,再加上英國公和東林打擂臺,估計這事就已經有了準信了。
既然里面已經傳出了信,東林盯的也緊,事情是十成十有了定案,那么誰還愿意再來這即將過氣的人物家。來這里,可不是白來的啊,那是要大筆的使費禮物的。
朱晨光到了大門前,先向上面的門房施禮:“這位大哥,按照大人吩咐,人我帶來了,請通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