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賬本,范文杰的眼珠子都快冒出來了,有了這個證據,趙興一個官商勾結,倒賣軍糧的滅門死罪就是跑不了的,他恨不得一下搶過去銷毀。但他只能忍著,繼續聽趙興咱們咱們的說。
“好在呢,這個賬冊落在了我的手里,才保住了咱們的秘密。但這終究不是長久的事,以后做事要小心些啊。”
范文杰冒著冷汗頻頻點頭稱是。
“既然他拿捏著咱們的證據,那么,咱們可有拿捏他岳和聲的證據嗎?若有,可不可以交給我?這次我要釘死岳和聲,為咱們的買賣剪除后患。”
范文杰這次是真的放心了,看來,這個欽差真是咱們的人了。當下回答:“有,這樣是必須的,大人稍等,我去取來。”
“快去快回。”
范文杰急匆匆的去了,不大一會就回來了,也是一本賬冊,翻開來,第一頁是一張銀票,一萬兩,趙興微笑著,順理成章的將它收入囊中,然后看看內容之后合上。
將岳和聲的賬冊推給了范文杰:“拿去銷毀了吧。”然后語重心長的道:“最近正是風口浪尖上呢,就不要再收購官府的糧食了,還是去收購那些地主士紳家的吧。”
“是是是,大人考慮的長久,草民記住了。”
趙興就長嘆一聲:“都是咱們家的買賣,我就得操心啊。”
這樣的表白,真的讓范文杰感激涕零了,為自己的大哥能結交了這么鐵的靠山,感覺到無比的歡喜,看來,自己得趕緊回去將這里的事稟報大哥了。
送走了范文杰,趙興變戲法一樣,在屁股底下又拿出了一本岳和聲的賬冊,和范文杰的賬冊合在一起交給秀芬藏好:“這都是咱們家的買賣,啊不,不久就是我的買賣,可得保管好啊。”
岳和聲這件頭疼的案子就這樣拖了三日,趙興依舊在孤軍奮戰,而山陜各地官員在不斷的趕來,加強他們的陣營力量,趙興決定,這事得趕緊完結,要不然夜長夢多。
在第四天天剛亮,趙興的欽差行轅剛開,外面的場景就把趙興嚇了一跳,衙門外早早的就等著黑壓壓一大群,那真是人頭攢動,喧鬧沖天。所有的人手中拿著岳和聲開具的,帶著巡撫大印的欠條,開始索還借給延綏巡撫衙門的錢糧。
于是,趙興決定賴賬,怎么的也先把這批錢糧運到邊軍那里去,要不然就沒辦法平息邊軍的嘩變。
但任憑趙興如何解釋,如何擔保,如何大義規勸,如何的如何,這群商人就一句話:“岳和聲可以,但你,我們信不著,不借。”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商人和他們的家屬過來,將整個趙興的欽差行轅圍了個水泄不通。
而這時候,山西的,陜西的都御史開始粉末登場,大義凜然的指著一張張借條上血紅的大印,義正詞嚴的對趙興吼道:“岳和聲有罪,但他畢竟是代表朝廷,朝廷不能失信百姓,你要真這么做了,你就是禍國小人,百死難辭其糾。”
而真正讓趙興無奈的是,站在討債人群后面的那些士紳家族官員的勢力。
大明的商人不納稅,這是東林的治國之策,為此不惜和皇上杠了上百年,究其原因不是什么商人最終將稅負轉嫁給百姓的與民爭利,而是每一個官員的身后,都有家族的人,或者是家人都在經商,收取商人的賦稅,其實就等于與這些官員士紳和大家族爭利。
這次趙興真的敢以贓物的名義,賴掉這批錢糧,那么,就不是自己借機整頓山陜吏治,而是山陜官員從下到上對自己的無情打擊了。
不是自己平息嘩變,而是激起民變了。
當他眼巴巴看著那些商人,將倉庫和番庫的錢糧運的一粒不剩的時候,蹲在角落里,捂著臉欲哭無淚的趙興,真的想給自己一刀,替那些大殺四方,無往而不利的穿越者們死了得了。
自己千辛萬苦的折騰了這么大的精力,結果最終是錢糧沒有撈到,就連打倒一片官場,整頓下吏治,讓自己為未來十月進京勤王,做準備的目的也沒達到,自己真是忙了個丟人加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