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東江鎮大部分都是男丁青壯,因為能從遼東逃到皮島的,也只能是大部分壯丁,老弱,都已經死難在了半路了。
至于工錢,趙興以糧食為主,而且是先賒欠后頂工錢的辦法,第一時間發放,所以,在晚上的時候,整個皮島上的地窩子茅草棚子里,都開始有裊裊炊煙升起——皮島,活了。
就在皮島碼頭熱火朝天的擴建休整的時候,一群操著西北口音的商販,登上了皮島碼頭,在繳納了第一筆碼頭人力工錢之后,將一批烈酒賣給了劉光祚的弟弟,被趙興保舉任命的東江鎮知府劉光之,然后劉光之立刻組織商隊,馬不停蹄的販賣到了后金。
這樣純正的烈酒,一入后金,立刻受到了追捧,最終在滿街酒鬼增多的時候,達到了一瓶難求的地步。于是,趙興不得不緊急讓西北源源不斷的將烈酒進來,只是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讓西北的酒售賣一空,而東江鎮也大賺了一筆筆銀子。
而跟隨鄭宏達到達皮島的其他海商,也在皮島的碼頭靠岸,他們在繳納了一點不多的停靠費之后,卸貨的,雇請苦力,不卸貨的,船員們也上岸做短暫的休息,補充糧食蔬菜淡水,為即將的沿朝鮮半島海岸線,向南,最終到達日本。
有需求,就有市場,不必趙興指點,劉光之就開始號召百姓盡可能的為這多出來的近萬水手船員提供服務。
蔬菜雖然便宜,但都是百姓自己家出的,飯食雖然粗劣,但都是大家剛剛賺來的工錢做的,人工不打錢,也能賺點。
草棚窩鋪雖然簡陋,努力的打掃干凈,收幾個銅板,水手們就歡天喜地的住在那里,讓他們能安心的在陸地上睡幾個好覺。
為了增加官府收入,劉光之將全島唯一的,還算氣派的磚石建筑的知府衙門都倒了出來;大堂改酒店,各級官員的家屬老少一起上,孩子拾柴,老人家洗菜,媳婦們炒菜,三班衙役跑堂,生意做的那是熱火朝天。顧客們不因為飯菜簡單粗劣,跑堂的笨手笨腳而抱怨,他們含著眼淚,歡喜的吃喝,大方的會賬打賞,因為他們吃的不單單是酒菜,吃的是一種付出后的坦然,吃的是那一張張由菜色變得紅潤臉的幫助。
左右衙署改旅店,前后院子租出去做倉庫,衙門幫閑立刻改行苦力,師爺做了庫管賬房。
于是,每日里,知府大人帶著一群屬下,就蹲在大門外的地上,開始審案辦公,順帶著,賺取一點打更保安的錢。
蹲在地上,正為一件偷雞和丟雞的案子明斷是非的時候,一個商人過來請求:“我們需要一個識文斷字的臨時賬房,一天一百老錢,誰做?”
知府大人立刻結案:“說撿到雞的,那只雞就是你的了,別吃了,好好的養著,到秋的時候,本官必須看到一窩小雞。說丟雞的,本知府給你三十老錢,做為補償,錢不許買酒,去做點小生意,等明天我看到你喝酒了,我數罪并罰。”然后站起來跟著那個雇請師爺的人笑著商量:“本官去,不過您得先支付三十老錢。”
炊煙重新升騰在皮島上,笑容再次出現在一個個布滿汗水的臉上,村中再次傳來老人的故事,孩童的歡笑。東江鎮,從活過來,轉而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