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此是趙興假傳圣旨,因為,六道罪己詔還沒下呢,估計有自己在,他也不需下了。
之所以這么說,趙興認為,自己雖然身為指揮使,但就這么放棄追擊李自成,致使功虧一簣,一定有將士心中不服,拿崇禎說事大家就只能捏鼻子認。同時,也在這群將士心中埋下一個規矩,那就是對流寇中普通的桿子,也就是被裹挾者給予網開一面。
提起戰馬,走到那些麻木的百姓面前,對他們大聲道:“官軍殺賊,理所當然,但本官念諸位是被逼無奈,所以還是請大家散開,讓我們追擊首惡。”然后拿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若是不讓,我要殺光你們。”完全我很惡的樣子。
這時候,人群后一聲清朗的聲音道:“既然大人有好生之德,卻又礙于責任不得不追殺我們這些首惡,那么我們約定,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我讓這些百姓投降你,然后你我互相追殺,結局如何,便是你我本事,老天安排。”
順著聲音望去,卻是一身文士巾服的中年漢子,端坐在百姓后面。看他身后的認旗,一個田字。
“田見秀?”
“正是在下。”
趙興感嘆一聲:“有如此心腸的,在你的流寇集團里,也就是你了。不過我有要求,你放了那些考生。”
田見秀是愛民的,這樣的舉動一則是規矩,二來是無奈。只要一個時辰之后,自己的闖將就逃脫了,到時候,大家再憑本事。在他的心中,戰爭,還是軍隊的事,與百姓無關。
當他聽到趙興要求他放了考生的事,也就坦然道:“這個倒是這位大人多心了,你的屬下已經救走了考生,不必再向我要了。”
一聽考生脫困,趙興長出了一口氣,自己的目的已經完成了,追殺李自成,卻成了次要的任務了。還是當初翠艷的那句話,即便自己追殺了李自成,只要腐敗的官僚體制還在,要命的天災還在,未來的遼餉加增還會出現,就會有王自成,趙自成狗自成出現的。
李自成的壯大不過是表象,要想解決他和他那樣的流寇,只有根除本質。
“我現在就帶隊退走,但我會下令百姓投降。”田見秀坦誠的道。
趙興點頭:“只要百姓投降,我會在定州以延綏民屯的辦法安置他們。”
聽到這樣的承諾,所有的百姓麻木的目光突然就閃亮了起來。延綏安置流民的辦法,整個西北皆知,真的那樣,只要大家熬過這個冬天就有活路啦。
田見秀聞聽,愣了一下之后,沖趙興拱手:“若天下都是你這樣的好官,還哪里來的流民?我在這里感謝大人了。”
趙興突然有些奢望的道:“那你何不接受我的招安,然后帶著這些百姓好好的屯墾?何必再為賊?”
田見秀卻堅定的搖頭:“我是不會接受招安的,因為我不能做不忠不義的人,同時,我心中有深仇大恨,我不能放下。”
趙興只能長嘆一聲,趙興知道,李自成身邊的人,都是和官府有深仇的,所以才有一次次的失敗之后,卻沒有一個投降官府的人。同時他們又都是忠義的人,在大明滅亡,滿清入主中原之后,他們又放棄前嫌,高舉起了抗清的大旗,前赴后繼為這個大漢民族戰斗,最終全部戰死。
對于這一群真正的義士和英雄,趙興的感情真的是復雜的。
田見秀對著那上萬的百姓大聲宣布:“鄉親們,等一個時辰之后,你們可以接受招安,回歸你們正常的生活,我保證絕對不會為難你在我隊伍里的親人。永別啦。”然后最后看了眼趙興,沖他拱拱手:“后會無期。”然后調轉馬頭,就帶著他的三千人馬,慢慢的向山谷深處退去。
看著遠去的田見秀的身影,趙興最終只能是滿腹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