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
昏沉的夜色里,一只遍體通紅的怪異青蛙,蹦蹦跳跳的進了李勇家羊圈。
這紅色青蛙個頭在蛙類中不算小,有四寸長。
皮膚光滑如翡翠,脊背上沒有丑陋囊疣,而是數個黑瑪瑙般的凸起。
若是靜止不動,簡直像個紅玉雕刻的石蛙像。
外形亮眼的紅蛙,在羊圈里跳來跳去,幾只憩息的白羊被驚醒,睜眼探望,被紅蛙沖著臉呱一聲,頓時嚇得渾身顫抖,縮作一團。
紅蛙洋洋得意的咧咧嘴,有種莫名的喜感。
又跳了幾下,沒找到目標,這蛙竟然突然發聲了。
盡管聲音壓得很低,但確實是人語!
“老黃,老黃,呱,你在哪?”
“俺在這呢,別叫了。”
角落里傳來懶洋洋的回應,同樣是人語。
紅蛙立即跳過去,不滿的低叫道:
“老黃你又戲弄我呱,叫你好幾聲了,你怎么不動動。”
月色落到角落,映照出修長的黃影,正是那頭黃羊。
只見其懶懶的搭起前蹄撐著腦袋,嘴巴蠕動間,傳出人類話語:
“老黃也是你叫的,叫俺黃風子。”
紅蛙啪嗒跳到黃羊背上,透明腳掌左右踩兩下,咕囔道:
“你這名字太蠢了,‘瘋子’在人類話里是罵人的。”
“俺名字多有仙氣,你的才是破名字,難聽!”
黃羊咒罵完,抖抖肩膀就想把紅蛙摔下去。
紅蛙輕輕蹦了幾下,穩住身子叫囂道:
“好啊,你敢罵將軍,等回大澤,我一定告你一狀!”
黃羊驚惶的反駁:
“胡說,俺哪里罵將軍了?你這紅疙瘩莫要污蔑俺!”
紅蛙嘿嘿道:
“將軍叫福蟾,我叫小福,都是福,還是同族,你罵我就是罵將軍。”
黃羊氣的連打幾個噴嚏,口鼻噴出陣陣血氣:
“你是青蛙,將軍是蟾蜍,根本不是同族,莫給自己臉上貼金。”
說罷,不給紅蛙繼續狡辯機會,不耐煩的追問道:
“行了行了,你來的這么晚,可打探到了消息?”
紅蛙自得的呱呱兩聲,像是打贏了仗,然后翻翻眼皮,趾高氣昂的自夸:
“我這么顯眼,白日里哪敢進村。”
黃羊忍不住又懟了句:
“俺叫你順著泉水進來,你扭扭捏捏的煩死個人。”
紅蛙立馬尖叫:
“水里面都是你的羊屎蛋,我才不愿意。”
“行吧行吧,俺吵不過你,黑頭斥候不是說新任巡水游徼來咱們這了么,人呢?”
黃羊無奈退讓,紅蛙呱呱繼續嘲諷:
“人就住你前面屋里住著呢。”
羊妖撇撇嘴:
“你瞎說什么,這院里都是凡人,哪有什么修士?”
紅蛙氣的直接跳到羊腦袋上,啪啪的跺腳拍打:
“蠢貨啊,披著素色披風的人類少年,手臂受傷,你沒見過么?”
羊妖被打的腦袋連點,總算想起白天見過的一個人類。
當時它正在打盹,聞到了血腥味才睜眼看看。
“不怪俺,這新巡水游徼忒弱,身上一點靈力都沒有,連俺是妖怪都沒發現。”
羊妖自我辯解。
“弱了好,嚇他一嚇,他就不敢摻合將軍的大事了。”
紅蛙說罷,催促羊妖起身,同時警告道:
“別忘了將軍命令,不準吃人。”
黃羊撐起身子,頭頂著紅蛙向外走去,不忘辯解:
“俺老黃不吃人。”
“隨你說,反正壞了將軍的事,剝皮抽筋免不了。”
頂開羊圈圍欄,兩個開竅小妖不再開口,繞到前院。
三間簡陋屋舍,只有一間有燈光,紙糊的窗戶上,倒影著一個人類身影。
紅蛙踩著羊腦袋嗖的彈起,空中劃出個紅色弧線,輕飄飄落到那窗戶上。
噗,舌尖一吐,無聲無息的刺破窗紙,湊到洞口一看。
屋內床榻上,一個盤腿運功的少年修士,閉目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