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籠里的蛙妖似乎覺察到了劉景的態度,知曉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到了,提起精神嚴陣以待。
“你吃過人么?”
劉景眼神銳利起來,語氣冰冷。
蛙妖登時松了口氣,言辭鑿鑿的回道:
“不怕老爺笑話,小妖我是有向道之心的,為了避免有損功德,從不吃人!”
劉景死死盯著紅蛙,冷聲道:
“密林洞穴里的人骨是怎么回事?”
“都是黃羊!”
蛙妖慌忙辯解,大罵死去的羊妖:
“那頭蠢貨離了大澤就禁不住口腹之欲,偷偷襲擊山里獵人,要不是小妖我嚇唬他,他更過分。”
“是么?”
劉景語氣幽幽,似乎相信又似乎沒信。
蛙妖毫不遲疑的發誓:
“小妖所言絕對屬實,若有妄言,讓我大道斷絕,呃,再扔進沸水煮成爛肉!”
劉景沒再說話,撿起黑布再次蒙上鐵籠。
迎面一個拉滿貨物的車隊行來,全是健壯的男人,老的四五十歲,小的十二三歲,個個佩刀背弓。
劉景注意到,車隊不少人的身上都有怪異刺青,隨風飄來的對話,也是陌生語言。
這是出山購買貨物的山民。
陽澤鄉最大的交易市場,正是郭鎮。
劉景驅使驢子給車隊讓開道路,對面車隊的中年頭領,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雙方擦肩而過時,劉景開口問路:
“朋友,距離郭鎮還有多遠?”
穿著皮甲的頭領,笑著指指頭頂太陽,爽朗的回答道:
“太陽到達頭頂時,客人便能抵達郭鎮了。”
劉景注意到頭領的手缺了大拇指。
抬頭望望太陽,離頭頂正上方只有很小的角度,顯然,路程不遠了。
“多謝。”
“不用。”
短暫的友好交流后,車隊駛過,劉景重新上道。
越往前方走,人煙越濃密,路邊出現的土地愈加肥沃。
旺盛的稻田不說,成片的各種果樹,甘蔗林,花卉田,乃至桑樹蠶房,魚塘。
林林種種,展現出一副生機勃勃的田園風景。
郭鎮到了。
陽澤鄉土地肥力最好的地域,便在郭鎮周圍,整個鄉的精華都凝聚此地。
這里曾經是大澤地的外圍,經歷滄海桑田的變化后,沼澤退去,留下一片肥沃土地。
幾十年前高陽國發現此地,立即出兵清繳、收編附近的山蠻,再組織移民開墾,逐漸發展成有名的魚米之鄉。
如此人道昌盛之地,出身顯赫的福蟾將軍,也不敢輕易驚擾。
蛙妖就告訴劉景,大澤妖府和福蟾將軍一致強調,不得在郭鎮附近顯露妖怪身份,否則必會剝皮抽筋。
進了郭鎮地界,至少不用繃緊精神了。
就在劉景經過一片水田時,蛙妖突然在黑布鐵籠里蹦跶起來,激動的叫道:
“老爺,是黑頭斥候的叫聲,我聽到了。”
劉景剛放松的心,驟然一緊。
那黑頭斥候的本體是,對,腦袋發亮的鸕鶿。
很快,劉景發現了相符的目標。
水田的草叢中,有個巨大的爛木樁,好像是個廢棄碼頭。
一只翅膀淡藍色,腹部雪白的大鳥鸕鶿,悠然站在木樁頂端,盯著水田里的魚苗,不時發出嘶啞叫聲。
大鳥的腦袋很小,卻流淌著黑光發亮的柔順羽毛,神駿非常!
這時,大鳥腦袋忽的一抖,目光瞬間從水田移開,警覺的瞄向四周。
劉景立即自然的移開視線。
同時輕敲鐵籠,警告蛙妖不要蹦跶。
“可惜離得太遠,沒法讓四兇鼎測試下。”
“也不對,若趁其不備再靠近點,加上御風,說不定可以祭出四兇鼎。”
“不過那是福蟾將軍的真正親信,冒然招惹,必成死敵,不合適。”
劉景腦中飛速閃過種種念頭,最后只是“駕”一聲,驅驢離開。
前方便是郭鎮。
人煙繁盛,神廟香火鼎盛,城隍的神力自然強大。
劉景不信鎮上的安神司九品道神,會監察不到近在咫尺的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