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徒忽覺一股寒意鉆入體內,頓時打了個寒顫。
左右看看,街上連道夜風都沒刮起。
沒等他琢磨出為何突然這么冷,就聽劉景道:
“我要去梅坤的院子。”
說罷,自顧自的推門進院,去追那飄忽的夜游神。
道徒一跺腳,連忙跑到門后一間小屋,從中揪出一個十來歲的小道童,低聲囑咐。
小道童偷偷瞅瞅劉景的背影,飛奔去稟報巨茂才。
“仙長,梅坤主持意外去世,廟里來了新任主持,是巨茂才仙長。
不如我先帶您去客廳見見?”
道徒一邊喊著,一邊快步趕上劉景,想要將他引向另一處。
“你既然去通報了巨道友,那我們就在梅坤院子見吧。”
劉景看他一眼,并不在意那些小心思,繼續前行。
道徒咬咬嘴唇,想起新任主持的嚇人脾氣,最終鼓起勇氣,攔到劉景面前。
劉景皺眉:“你要干什么?”
道徒不敢看劉景,低著頭回道:
“仙長,梅坤主持意外去世,現在城隍廟由巨茂才仙長掌管,他,他的規矩很嚴。”
劉景不想難為面前的小人物,便想,先見巨茂才也行。
喬達星卻沒那么好脾氣,沖著那道徒猛地哼哧一聲,蒜頭鼻孔噴出兩道陰氣。
陰氣入體,道徒瞬間萎靡,身體無力的左右搖晃,意識開始昏沉:
“我怎么了,嘶,好冷,頭好疼好暈。”
堂堂七品夜游神,戲弄一個凡俗道徒,也不嫌跌份。
劉景無語的看看得意洋洋的夜游神,暗自搖頭。
眼見道徒身體軟下去,劉景順手將其扶助,說道:
“你該是起得猛,被夜風激到了,回去休息吧。
我自己去梅坤院子,新任主持來了,讓他直接去找我。”
巨茂才空降城隍廟,為了快速收束力量以清理邪物,一連燒了好幾把火,立下威嚴和規矩。
又多次表達了對劉景的不滿。
道徒實在不敢放劉景隨意進入內院。
可他此時全然沒了力氣,支撐身子已是艱難,迷迷糊糊的為難道:
“劉景仙長,巨主持對您意見很大,我,”
說了半截,念及劉景對他這普通人態度友好,自己忽然生病,攔又攔不住,便干脆道:
“梅坤主持的道童天問,正在那院子里守靈。”
說罷,干脆的昏厥過去。
“多謝,回去喝點熱姜水。”
劉景提起道徒將他送去門房。
喬達星垂著腦袋跟在他身旁,隨口笑道:
“你對凡人倒是好心。”
劉景沒有回答,他早發過戒誓,絕不隨意欺辱凡人。
幾日不見,那座清靜雅致的院子卻像荒廢了幾個月般,有了破敗感。
特別是那簇花枝招展的梅花樹,枝條、軀干全部崩裂,只剩光禿禿的一點根莖。
踏著昏沉光線走進院子,只覺滿目冷寂。
梅坤招待過劉景幾次的大堂上,此時擺著一副靈柩,棺前點著一盞青燈。
一個孤零零的瘦小身體,披麻戴孝的跪在那靈柩前,低聲啜泣。
劉景的腳步聲,驚動了瘦小身體。
“誰?”
瘦小身影想要起身,可惜枯坐近三日,周身血脈不暢,又滴水未進,早已虛弱不堪。
剛一動,便狼狽倒地,只得舔了下干裂嘴唇,恨恨罵道:
“你們已經答應了讓我為師傅守靈,三天還沒過,難道要毀約么?
虧得師傅當初對你們那么照顧,如今為了巴結新任主持,全是忘恩負義!”
劉景走進大堂,就見那俊美的道童,和整個院子一樣充滿了灰敗之色,暗嘆:
那梅坤倒是挺會籠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