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這時開口,道:“大家看到了,三次相同的過程,因為三種不同音樂的加入,令觀看者有了三種不同的感受。”
有人在點頭。
阿星繼續說:“這三種音樂,是我通過程序生成的,我只提出了要求,并沒有自己的創作,這是程序給我的,換句話說,我只下達了指令,程序給了我結果。”
已經有人在交頭接耳。
阿星輕輕咳了一下,又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程序的能力,就跟程序從來沒有懷疑過我一樣。”
已經有人笑了出來。
笑聲顯得有些刺耳,這人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噤聲。
情緒的外露,在2070世界會被認為是低等的行為,越是高級層次的人,越是應該不動聲色。
有人向發出笑聲者投去鄙夷的目光。
表情管理再到位,眼神也不會掩蓋人的內心。
阿星剛才玩了一把幽默,但高級的幽默并不是令人發笑,而是讓人會意,便于更好地理解其用意。
這也是科技思維,即程序基因,即任何行為都是為了達成一個目的,有更快速的通道就不會選擇慢的那個,這就是效率。
這些整日設計程序的尖端科學家,已經將程序基因融入到自身的習慣之中。
阿星不為所動,依然是按照自己的節奏,闡述道:“如果我繼續下令,程序還會給我更多的排列,以至于無窮無盡。但【使者3781】給了我一個啟發,就是說,按照程序基因邏輯,不論排列下去多少個可能,都只是為了解決一個問題,即接受我的指令,并給出解決方案,所以,這個啟發就是……”
阿星停頓了一下,掃視了一眼全體同仁。
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阿星眼神中的炙熱。
“原來,人才是最為鮮活的變量存在,而非程序。”說著,阿星在這三條展示之外,又增加了一條,即同樣的【種子落地到消失的過程】,這次伴隨的音樂,竟然是阿星親自演奏的。
只見阿星從懷里掏出一把口琴,吹奏起來,是《小星星》。
顯然,阿星是沒有經過專業音樂訓練的,伴奏顯得有些業余,但不妨礙賦予這段過程以新的感受。
沒錯,阿星的演奏,跟之前的三次程序帶來的演奏不在一個思維平面上。
“大家看到了吧,它們不是一個并列關系,它和它們不在一個基因層面。”說著,阿星用手強調了一下他剛才演奏的那段過程。
有人帶頭鼓掌起來,但也有人無動于衷,顯然,是團隊在這個觀點上產生了分歧。
一個科學家站起來說:“我反對你的觀點,你這個想法是危險的,等于是要推翻掉我們賴以生存的習慣,程序基因不是原罪,內卷才是,你不要搞錯。”
“哦,先生,我想是你理解錯了,我不是要推翻,而是要融入。”阿星耐心地說,“敏感是好東西,但不要這么敏感,人過于敏感容易緊張。”
這名科學家看到了有同伴傳遞過來的安撫的眼神,坐了回去。
“我想這才是阿萊迪先生的用意,他要我們找的就是這個東西,并且要放大這個不同。”阿星繼續說,“程序基因追求的是準確,是應用,是高效,而往往忽視了一個只有人才有的東西,這個東西無法運算,甚至會出錯,但至少,它有著程序基因不具備的,那就是生動,因為更加容易共情而生動,我們要把這個東西應用到【使者3781】的實驗中,去引導民眾來感知。”
“讓我們走回頭路?”有人已經按捺不住了,大聲抗議:“人的直覺在科技面前一文不值,科技走到今天,已經有了它自己的生命……”
突然,門打開了,阿萊迪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