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粉紅色羽毛的硫酸紙信封,一疊花草紙,一張舊時代銀行卡,一只翡翠手鐲,擺成一排整齊的放在向天真面前。
手指輕輕拂過翡翠手鐲,媽媽說過的話浮現在耳邊:“你結婚這個給你當嫁妝帶過去,是你奶奶給我的,我再給你,這是咱們家的傳家寶!”
粉紅色羽毛的硫酸紙信封和花草紙是青春期爸爸媽媽和向天真的溝通方式,那時候叛逆的很,不肯與父母說話。
早晨起來的時候會看到門縫下塞著一個信封,剛開始是普通的信封和信紙,后來變成了各種各樣的彩色信封和信紙,向天真很喜歡。
爸爸媽媽寫過很多話,每一封都是愛和耐心。這些信封后來被向天真扎成一捆,放在衣柜深處的盒子里,讓向天真感到熨帖踏實。
而這一封,現在成了唯一的一封,以后再也不會有了。
向天真趴在桌子上,緊緊貼著這封信,好像要把內容融進自己的身體里去,好像這樣爸爸媽媽就能一直留在身邊。
許久之后,她從桌上爬起來,把信和翡翠手鐲收到行李箱的夾層中,拿起銀行卡,去辦理與舊世界有關的最后一筆業務。
盧震啃著烤雞腿打趣向天真:“喲!大小姐發財啦,請我們吃飯。我拿工資了就請回來!”
盧震已經開始工作了,每天忙得腳打后腦勺,據說經常半夜回家。
原來即使到了新世界,社畜也還是社畜,也還是通勤辛苦,上班加班,真慘。
向天真嗯了一聲,手里的刀叉鼓搗著盤子里的土豆泥,說:“我要走了。”
“去哪?“雞腿還沒咽下去,盧震就被噎了一下,夏又青也放下了刀叉,齊齊注視著向天真。
對于剛認識的年輕姑娘和小伙子們來說,才剛剛步入正式的生活,就要分別了,是難過的。
這頓飯吃的格外沉默。
因為夏又青也要離開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夏又青囊著鼻子:“最近你太忙了,我想著約你吃飯出來說,誰知道撞車了。”
盧震手里的刀狠狠的切割著雞腿:“你們都走了,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定居之后邀請你去玩,一定要來。”向天真抬起頭對盧震笑起來,盧震的心都暖了一些。
“向小姐可不許食言啊!”
“我們還可以發信息,距離不是問題。”夏又青補充。
“誰要給你發信息。”盧震哼了一聲。
離開沉睡者社區的時候,向天真的行李箱已經有了一點重量。
從醫院蘇醒的時候,她好像一個新生兒,赤條條的來到這世界上,什么都沒有。
如今,這箱子里的重量都是向天真在這世界上存在過、生活過的證明和印記,這種沉甸甸的感覺讓她格外踏實。
撫摸著手上的翡翠鐲子,看著窗外無垠的宇宙,向天真想起爸爸在信里的話:
真真,你小時候總喜歡出去看看,嫌家里太悶,玩膩了,說想去看雪山,去海里抓鯊魚,去戈壁灘野營,到森林里找猴子,你想去的地方很多,你說可能一輩子都不夠用,要有下輩子才行。
你睡著的時候還去不到那么遠,也許你醒來的時候,就可以去了。
人走在路上啊,有時候也要往回看看,別忘了自己的愿望。
現在,向天真就在實現愿望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