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逾微微點頭。
我輕輕摁著他的雙腿,他一直沒講話,我摁到腰,他道:“有。”
順著腰再往下摁到小腹,他道:“有。”
我順著下腹再往下摁,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烈姑娘,不要。”
我清‘咳’了一聲:“那你有感覺嗎?”
沈無逾耳朵都紅了:“有。”
我繼續往下摁,那就是從腿根的位置開始喪失知覺的。
我淡淡道:“你這腿到底是怎么回事?應該不是生來如此吧。”
沈無逾道:“我六歲時被人下了毒。”
我點點頭,回身拿出銀針,琢磨了一會,在大腿上隨便扎了扎,待我扎到第五針。沈無逾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手勁大的快把我手腕給捏碎了,我疼的倒抽了一口涼氣,沈無逾驚覺自己的失態,連忙撒開了手,我疼得齜牙咧嘴甩手腕,怒瞪他:“做什么,差點捏斷我的手。”
沈無逾一臉愧疚:“我不是有意的,是剛才腿突然一麻……”
“麻?怎么個麻法?”
沈無逾眼眸亮晶晶的,望著我喜道:“就是腿麻酥酥的,有輕微的脹痛感,我的腿十六年沒感覺了,所以我……剛才一時失態……”
我眼中帶著憐惜望著他,突然想起安風,安風一定是極愛他的,雖然我橫看豎看,都沒看出沈無逾有什么討人喜歡的地方。但是倘若現在給他針灸的是安風,安風聽到他的腿有知覺了,一定會喜極而泣吧。
我握著他的手道:“相信我,一點一點來,我一定能治好你。”
沈無逾望著我的眼波像深潭中的水,化開了一陣陣的漣漪,他微微張嘴,終是沒說什么,又閉口不言,只是靜靜的望著我。
我知他要問我什么,他定然是記得四歲時安風去找他,同他說的話,他可能想問我是不是記得,又怕我不記得,他問出來反而顯得冒失,我能感受到沈無逾對我的那份小心,那份不敢冒犯,經過這一次他可能真的相信了,我是神仙。
我望著沈無逾淡淡道:“你與我不必有生疏,有什么話盡可以說,有什么問題盡可以問。”
沈無逾眼眸里劃過一道光,他抓住我的手:“烈姑娘,你……你為何要幫我。”
“因為自打我進淮陰城起,你就一直在幫我,我自然要幫你。”
沈無逾聽到我的話,明亮的眼神黯淡下去,過了好一會淡淡道:“多謝烈姑娘。”
我看到他的失望,不知為什么心里微微一抽,我蹙了蹙眉,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難受是怎么回事。
一瞬間我自己的手不受控制,扶上他的臉,急道:“你不高興了?”
沈無逾望著我一怔,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連忙抽回手,沈無逾眼里再次迎上璀璨的星輝:“烈姑娘,我沒有不高興。”
我渾身僵硬的望著他,我覺得我應該是被安風施了法,她不會是在我身上動了什么手腳吧,趕忙在他腿上扎一扎,然后胡亂道:“我明日再來給你扎。”
言罷起身穿衣欲走。
沈無逾伸手突然拉住我:“烈姑娘,你來回奔波很勞累,不如我隨你去邊疆城,我在將軍府周圍尋個地方住,等你每日來尋我。不會讓烈將軍同旁人知曉。”
我望著沈無逾的眼眸,有些動容。
他真的很聰慧,我不必多說任何多余的言語,他便能洞悉我所有的顧忌,包括定國侯府會給將軍府帶來的流言蜚語,包括我爹如此疼愛我這個獨女,定是不會愿意我嫁給一個廢人。
他不想我勞累,不想我為難,不想我不安,不需要我言語自己心事,他就可以把事情想的周全無比。
我抿了抿唇,點頭應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