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笑道:“早起她那邊的桃枝來說,姨娘染了風寒,不怎么舒服。因為貴客上門,老奴也沒來得及向太太稟告。”
“病了?”周氏哂然一笑:“她是真小心。”
張婆子夸張地掩住口小聲道:“太太,難道梅姨娘是怕……”
周氏坦然道:“她怕我算計她的心肝寶貝呢,也罷,我去瞧瞧她。”
左跨院中。
梅姨娘斜靠在床頭上閉目養神,檀悠悠坐在一旁說笑話,她分別模仿不同角色的語調神情,嘰嘰喳喳,一個人硬是湊出了一桌人的效果,好不熱鬧。
周氏在外看著,忍不住道:“我也真是服了你們母女,一個閉目養神,半天不吭一聲,一個自說自話,半天不歇氣,竟然也能堅持這么久。”
檀悠悠連忙停下表演,起身行禮,仍舊笑嘻嘻的,沒心沒肺的模樣:“給太太請安,您怎么來啦?”
周氏按住要起身行禮的梅姨娘,在床沿坐下,說道:“來看看你們,需要請大夫么?”
梅姨娘道:“不過偶感風寒,不用請了。若是需要,妾身再求太太。”
“雪青,你我之間用不著這個求字。”周氏平靜地道:“剛才我與班伯府齊夫人約了下月初八,兩家人一起去萬佛寺聽寂然大師講經。錢姨娘和崔姨娘都想去,你這里呢,隨你的意。”
她說得坦然,梅姨娘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還早著呢。”
“我想讓你心里有數。”周氏又留了一盞茶的功夫,與梅姨娘說了會兒話,直到前頭來報檀同知已經回家,她這才離去。
關好院門,檀悠悠就問梅姨娘:“姨娘這是心病?怕我被太太和三姐姐算計?太太是來告訴咱們,這種事不會發生?”
梅姨娘瞥她一眼:“我擔心你只顧著吃,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現在看著也不算笨?”
檀悠悠失笑:“我是您生養的,哪有那么蠢?”
“這可不一定。”梅姨娘不再說話,繼續閉目養神,她是真的病了。
掌燈時分,檀悠悠幫著梅姨娘洗漱收拾妥當,正要安排她睡下,渣爹就來了。
檀同知滿面春風,腳步輕快,先哄檀悠悠:“乖女兒辛苦了,你去玩會兒,我來照顧你姨娘。”
檀悠悠心說,我姨娘可不見得樂意讓你伺候,卻見梅姨娘沖她點頭,只好說了幾句暖心的話,乖乖回房。
檀同知將燈剔得亮了些,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獻寶似地亮給梅姨娘看:“雪青你看這是什么?”
卻是一對紅寶石鑲嵌的梅花耳墜,恰恰與梅姨娘的姓貼合,東西不大,難得做工精細,不張揚卻又精致,很符合梅姨娘的身份。
梅姨娘謝了,盯著檀同知道:“老爺遇著高興事啦?”
檀同知親手將耳墜子給她戴上,一雙眼睛笑成彎月:“最知我者,雪青也!今日福王世子去找我了,和我說,只要這樁親事能成,他就能幫我做這秋城知府,讓老梁那個狗東西滾蛋!”
燈光在梅姨娘眼里倒映著,一閃一閃的,好半晌,她才道:“恭喜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