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菜的仆婦十分伶俐,立刻舀了一勺蟹粉扒豆腐送到檀悠悠面前,卻聽裴融道:“給我吧,寒涼之物,她畏寒,不要吃了。”
檀悠悠無力反駁,畢竟她是才霍霍了五個炭盆的女人,她眼睜睜看著那勺鮮美的蟹粉扒豆腐進到裴融嘴里,喉結滑動,咽到胃里……啊,啊,她的蟹粉扒豆腐!
正扼腕嘆息間,裴融曲指輕敲桌面,嚴肅地道:“認真用飯!別東張西望!”
誰東張西望了?好稀罕呢,她又不是沒吃過!安樂侯府的廚子手藝也就一般般吧!檀悠悠酸溜溜地扒著白飯,悶悶不樂。
一塊雞腿肉放到她碗里,她奇怪地看向仆婦,她沒看貴妃雞啊,怎么給她這個?說好的善于察言觀色呢?
裴融嚴肅地道:“不是愛吃雞腿肉嗎?吃吧。”
“謝謝夫君!”檀悠悠有些笑不動了,她不想吃這個,她就想吃蟹粉扒豆腐!
“給少奶奶夾塊冬筍,不能只吃肉不吃菜蔬。”
“給少奶奶夾塊豬腿肉,那個溫補……”
這飯吃不下去了!不能自主進食的人生不是完美的人生,再好吃的食物也味同嚼蠟。
為了以后能夠好好吃飯,檀悠悠果斷放下碗筷,抬頭沖著裴融甜甜一笑:“夫君慢用,我吃飽啦!”
裴融的表情很嚴肅:“這就吃飽了?”
“吃飽了!”檀悠悠努力把小鹿眼笑成瞇瞇眼,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撤了。”裴融也跟著放了筷子,仿佛是專門為了陪她才吃的。
“夫君再吃些,一定要吃飽,吃飽才有力氣!”檀悠悠不信自己有這么大的魅力,誠懇地勸裴融多吃點兒,卻見裴融撩起眼皮子靜靜地看著她,眼神頗不尋常。
檀悠悠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又去摸唇角,難道又沒擦干凈嘴?
摸了一圈,什么都沒摸到,她強作鎮定,含笑起身:“那個啥,我去漱口刷牙!”
急匆匆跑到鏡臺前照個明白,很好啊,皮膚白嫩干凈,粉嘟嘟的,并沒有什么奇怪的現象。
莫名其妙……好有壓力……檀悠悠用馬鬃牙刷有氣無力地刷著牙,大老板似乎有點喜怒無常,難以捉摸。
柳枝見她無精打采的,頗為擔憂:“小姐怎么啦?”
檀悠悠吐掉嘴里的水,有氣無力地道:“沒啥,就是覺得累。”
“熬吧,都是這樣過來的。”柳枝安慰著,幫她盥洗更衣:“時辰不早,快去安睡,明日一早還要下廚做飯敬公婆呢。”
檀悠悠轉過身走了兩步,猛地轉過身來拽住柳枝的手,眼含熱淚:“柳枝,我怕!”
柳枝愁得不行,卻又無能為力:“小姐不怕啊,那是姑爺呢,以后你們要過一輩子的。”
檀悠悠看著柳枝憂愁的臉,立時收了淚水:“哄你的,我才不怕呢!呵呵……”
不就是那么回事嗎?她不怕!誰怕誰慫包!
檀悠悠以蝸牛般的時速慢吞吞爬到床邊。
此刻屋里多余的燭火已被吹滅,唯余一對龍鳳花燭安靜地燃燒著。
大紅喜帳半垂半掛,身穿白色褻衣的裴融側對她跪坐在床上,聽見聲響,他抬眼看著她平靜地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