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年關,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準備過年,也有那么一些人不急不慌,只管慢慢地享受。福王世子就是其中一位。
外面天寒地凍,福王府的梅廳里卻是溫暖如春,花繁似錦,幽香滿室。各式各樣的盆栽梅花開得燦爛,有絕美歌姬翩行其中,婀娜多姿,歌聲穿云裂帛,又有悠揚的笛聲不知打哪兒傳來,幽幽淡淡,縹緲如云。
福王世子只穿單薄的春衣,舒適地半躺在軟榻上,一手執杯,一手輕磕案幾打拍子,眼睛半閉半睜,唇角微翹,半是寒涼半是譏誚。
有美婢緩步而來,俯身貼在他耳邊輕聲道:“世子,向光公子來了。”
福王世子緩緩睜開眼睛,笑容溫煦:“他來做什么?”
美婢掩著口“吃吃”嬌笑:“婢子不知道呢!”
福王世子便坐直身子,將散開的袍子整理妥當,由美婢伺候著穿上見客的正式衣裳,這才道:“請。”
不一時,裴融自門中而來,儀態端方,面容肅穆,對著屋內的美人美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雙眼睛只管直視著福王世子。
福王世子迎上去,爽朗笑道:“怎么就來了!我還以為你醉成那樣子,怎么也得在床上躺兩天才能緩過來呢。到底是身體強健,不枉你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說著,就往裴融胸前不輕不重地捶了一拳,開玩笑:“你這身腱子肉,做什么書生,該去前線殺敵才對!”
裴融面無表情,聲線冷淡:“請世子自重。”
福王世子毫無感覺:“知道了知道了,坐,有什么事嗎?”
裴融輕輕揮手,隨從捧出一只匣子,輕輕放在福王世子身邊的案幾上。
福王世子半垂眼皮淡掃一眼,抬頭微微一笑:“這是什么?”
裴融打開匣子,露出里頭的三彩玉雕五福臨門:“多謝世子好意,內人福薄膽小,消受不起,這東西突然出現在她箱籠里,把她嚇得夠嗆,一心以為是被盜匪盯上,栽贓陷害。今早拉著我說了許久,求我拿去衙門報案。”
福王世子笑道:“我這里又不是衙門。”
“這東西是你買了再私放在她箱籠里的。”裴融很肯定地直視著他,認真說道:“還請世子收回。”
“你怎么知道是我?”福王世子遞一杯熱騰騰的香茶過去,說道:“來,特制的解酒茶,能有效緩解腸胃不適。我看你臉色青白,該是腸胃受損了。”
“楊家兄妹沒這么多錢。除了你不會有別人。”裴融一口飲盡香茶,肅穆地道:“朋友妻不可欺,世子不該開這種玩笑。”
“你說什么?”福王世子收了笑容,冷冷地道:“我怎么欺她了?她不小心打碎令堂的遺物,你為此與她鬧了一場,她一心想要彌補討好你,便是途中也不忘搜尋合適之物。見著了卻又買不起,我這個做媒人兼你朋友的看不慣,買下送她討好你,盼的是你們夫妻舉案齊眉,這叫欺了朋友妻?這叫開玩笑?有我這種開玩笑的嗎?”
裴融淡淡地道:“你如何知道我與她的私事?誰告訴你的?無論媒人還是朋友,都關心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