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悠悠生氣地瞪了會兒眼睛,什么時候睡著都不知道。
裴融放下書,俯身下去靜靜地盯著她看。
他想不明白這具嬌小玲瓏的身體,怎么能爆發出那么大的力量,怎么這樣勇敢,無所畏懼,仿佛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闖一闖。
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呢。
他把檀悠悠伸到外面的手臂輕輕放入被中,替她掖緊被子,看到枕頭上散落的六根辮子時,忍不住笑了。
她那點小心思他看得透透的,只要她不樂意,他又豈會強迫她?他是夫,她是妻,雖說敦倫乃是天經地義,但總要你情我愿才有意思。
裴融吹滅燈,緊緊貼著檀悠悠躺下,很快也睡著了。
“柳枝……”檀悠悠一覺醒來,伸著懶腰大喊大叫:“我餓了。”
天已大亮,白天裴某人通常不會留在內院,只在有事才會進來。孟嬤嬤這會兒在帶孫子,沒人管她,她想怎樣就怎樣!
檀悠悠容光煥發地在床上吃了個早飯,又在床上賴了小半個時辰才起床,等到梳頭,她發現自己悲劇了。
經過一夜的洗禮,滿頭黑長直變成了鋼絲燙,對于她這種發量過多的人來說,六根辮子打散之后簡直就是災難現場。
“小姐不是手疼嗎?為什么要編這么多辮子?”
面對柳枝的質問,檀悠悠完全不敢吭氣。
柳枝和蓮枝花了好一歇功夫才勉強幫她梳好頭,說道:“只能如此了。”
檀悠悠覺著還不錯,時髦,當然沒人懂就是了。
一天沒見孟嬤嬤,怪想念的,收拾妥當,檀悠悠就去看望孟嬤嬤和安寶,走到偏院外面,聽見孩童朗朗讀書聲:“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檀悠悠晃悠著手里的糖袋子和壓歲包,慢吞吞往里走,突然看到裴融和孟嬤嬤坐在窗前說話,趕緊往后退一步,這倆不會是又在商量著收拾她吧?
“師娘!師娘來了!”安寶放下書跑出來,仰著頭大聲道:“謝謝師娘的花卷!特別特別特別好吃!”
這傻孩子一口氣用了三個“特別”,可見是真的合意。檀悠悠蹲下去,和安寶面對著面,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謝我呀?”
安寶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我把祖母的戒尺藏起來了!”
“喲!對我這么好?”檀悠悠立時對這孩子刮目相看,有前途!這不光是為了她,也是為了他自個兒吧?
“噓……”安寶讓她噤聲,賊兮兮回頭看一眼裴融和孟嬤嬤,一本正經地道:“師娘給我帶了什么好吃的?”
檀悠悠把糖和壓歲包遞給他:“師父和祖母在說什么呢?”
安寶道:“在說師娘昨天做客的事啊,師娘真了不起!”
檀悠悠怪害羞的:“那是你祖母夸我的啦,別當真。”
“為什么要否認?一是一,二是二,雖然是小孩子,也要說真話,不能隨口敷衍。不然他也會跟著學……”裴融走出來,微皺眉頭不贊同地說了一長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