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殿下。您可算來啦!皇子妃正需要您呢!”檀悠悠抬手拭淚:“我們歡歡喜喜來拜年,姨父之前還和我說笑,沒想到……唉……真是天有不測風云……”
二皇子沒理她,大步走進屋里,檀悠悠豎起耳朵,只聽到他打著哭腔喊了一聲:“岳父大人!我來遲了!”
都是戲精。
檀悠悠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把身上的粉色織錦外衣脫下,將白色里子翻到外面穿上,再將發間的紅色絨花摘下交給柳枝拿著,一切妥當才走出去。
里頭還在哭,管事們卻已經有條不紊地開始準備喪事。畢竟王大學士病了太久,好幾次病危,大家都有準備了。
檀悠悠擠進屋里,跟在楊表妹身后,別人做什么就跟著做什么,作為外來人口,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她是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不算失禮。
王家不是京城人氏,親族少在京中,長子不在,喪事只能由楊舅舅扶持著王珍辦起來,至于楊慕飛和裴融等人,則都各就各位,跟著操持打雜。
女眷們自有該辦的事,譬如更換各處裝飾,裁制喪服,操辦吃食等等。王姨母悲痛欲絕,完全不能視事,王珍妻子年輕尚且不能擔當大事,全靠楊舅母幫忙操持。
檀悠悠摸清楚情況后,秉承著萬事絕不強出頭、有需才上前的原則,充分發揮社畜精神,跟在楊舅母身后兢兢業業、勤勤懇懇、謙和踏實、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以低調務實的作風,展現出王大學士愛徒之妻至純至孝、勤勞誠懇、不計得失的風貌。
她總是默默地站在人群中做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王姨母哭得昏厥過去的時候,體貼照顧遺孀、細心安慰的人是她;辦事遇到困難的時候,及時提出解決方法的人是她;其他女眷太累需要休息的時候,及時頂上的人是她。
待到別人夸贊、二皇子妃答謝的時候,她安靜站在人后并不上前,不夸口、不搶功,真正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然而大家并沒有忘記這個乖巧可愛的小媳婦。
王家的老管事嬤嬤一直記得裴融媳婦在深夜獨自坐在屋角、低著頭艱難地吃著已經涼了的飯菜、卻從未抱怨過一句。
王姨母記得自己幾天粒米未進,親兒媳忙著管事顧不上她,親女兒身份受限也顧不上她時,是檀悠悠給她端來了一碗不冷不熱、不稀不稠的美味米粥,又貼心安慰陪伴她到半夜,累得站著都睡著過去。
王珍媳婦記得自己經驗不足,管事出了紕漏,焦頭爛額之際是檀悠悠悄悄地委婉地提醒了她,之后絕口不提此事,替她保全顏面。
楊舅母記得自己和楊慕云因為瑣事生氣,是檀悠悠不動聲色地替她和繼女緩和關系,這才沒在親戚面前鬧起來。
楊家兩位表嫂則記得,自己夜里想要回家帶娃歇息,是檀悠悠克服困難替她們頂上,人前還幫她們遮掩,說的每一句話都暖到了心里,讓人舒服得不得了。
至于楊慕云就更不用說了,從頭到尾都跟在檀悠悠身后,看她算賬記賬、待人接物,直接從好小姑變成了小跟班,絲毫容不得別人說她一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