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名聲寶貴,知業我帶走處理。”王瑟將要登車,突然想起來似的道:“父親留下的書籍,若是裴融不要,便給我送過去罷。”
王瑾皺起眉頭:“他說過要的。”
王瑟道:“兄長再使人去問,他一定不要了。到時再給我送來。”
王瑾目送宮車走遠,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王珍低聲道:“兄長為何嘆氣?”
王瑾道:“做好準備,扶靈歸鄉守制。”
王珍大吃一驚:“不是說暫居城東的么?若是離了京城,人脈疏遠,將來再想回來,可就不一樣了!”
“你想怎樣?”王瑾嚴肅地道:“父親去世不過半年,宮中已然下旨收回御賜府邸,這是什么意思,你可曾細想過?之前是說母親過于悲痛而臥病,以后還拿什么做借口呢?我們該走了。此時離開,將來或許還有機會歸來;再不走,就要失去僅有的顏面啦。”
王珍不甘心:“可是皇子妃獨身一人……”
“諸王正妃、皇子正妃,皆從民間選取,都是獨身一人在京,她為什么要與眾不同呢?”
王瑾冷靜地道:“向光這次來,與我說了一句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該行行,該別別,莫要貪戀。就這么定了,大件不好攜帶的家私往城東送,余下細軟箱籠收拾好了就別打開,擇吉日扶靈歸鄉!”
王珍不敢辯駁,恭敬地道:“是。”
暮色四合,霧靄漸生。
檀悠悠坐在新做成的瞭望梯上勾著脖子往外看,暮鼓已經響過三遍,裴某人還沒回來!這家伙莫非是想被巡夜的抓去打屁股不成?
白云巷口冒出來幾個人,正是裴融和隨行下人,她趕緊利索地溜下瞭望梯,一迭聲命人:“收起來,收起來,別讓夫君看到!”
下人們忍著笑收好梯子,檀悠悠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飛奔回房,對著鏡子抿頭發涂唇脂,再將衣裙整理妥當,這才拿腔拿調地出去迎接裴融。
“夫君可算回來啦!我真是望穿秋水啊!”檀悠悠話音未落,就看到了裴融肩頭上蹲著的大樸,于是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這個……”
大樸同樣瞪圓眼睛盯著她看,一人一貓對視著,氣氛緊張。
裴融有些尷尬:“我離開學士府之后,發現大樸一直跟著我,折回去又晚了,所以……”
卻聽檀悠悠道:“它終于想通了啊,這叫棄暗投明!正好我閑著無聊,給它做個貓窩,讓它知道什么叫寵愛,什么叫享福!”
“……”裴融默了片刻,輕輕翹起唇角,又聽檀悠悠道:“不會是你偷的吧?若是有人找上門來,我可丟不起那個臉!”
“當然不會。”裴融連忙保證:“我是那種人嗎?”
“我看有點像。”檀悠悠指著他的袍子,追問:“這衣裳怎么啦?又臟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