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福生已經平靜下來,靠在床頭上怔怔的,眼里不時涌出淚水,他又用袖口使勁擦去。
“您之前被福王府的人抓走,想必也沒能吃上飯,先喝一碗燕窩粥補一補,稍后廚房那邊就做了熱乎吃食送過來。”檀悠悠把碗遞到江福生面前。
江福生不接:“我不餓。裴少奶奶,求您去把梅姨娘請過來,可好?”
檀悠悠微笑著拒絕了:“大師伯啊,您也知道,今日是我三姐的好日子,我姨娘再怎么樣也還是檀家人,她離不開身。你要見她,得等到那邊事情辦完,得到太太允許,她才能過來。”
“是我害了她……”江福生又哭了起來。
檀悠悠等他哭得差不多了,才道:“大師伯,能不能和我說說當年的事?剛才您也瞧見了,福王世子那意思是直接把您當成了殺人縱火犯,我這邊要是不能給您早些洗涮干凈冤屈,后續會很麻煩。”
江福生道:“你放心,我沒有亂說話。我當初已經很對不起雪青,不可能再對不起她……福王府的人問我有關檀世超的事,我什么都沒說。”
沒人完全是傻瓜,江福生在外飄泊多年,多少有些見識,雖則不清楚其中內情,但這么來回折騰幾番,他也大致猜到了些利害關系。
說到這個關鍵問題,檀悠悠并不回避,坦坦蕩蕩地道:“我看福王世子那模樣,就猜著他應該不知道好多事情,是恐嚇套我來著。所以我更加相信姨娘的判斷,認定大師伯是好人。但是吧,既然福王世子是想搞事,我這邊沒能如他的意,他一定會繼續使壞。為了大師伯自己,也為了大家安寧,還請大師伯不要隱瞞。”
柳枝怕江福生聽不懂,溫言細語地道:“江先生,我們家小姐忠厚善良,從不害人。您說實話,既能幫自個兒脫困,也能解開多年心結,還能順手幫一把我們姨娘,一舉幾得。多好的事啊。”
檀悠悠暗自給了柳枝小可愛一個大拇指,這話說得透徹極了。
江福生沉默片刻,道:“行,你這孩子是個靠譜的,我說給你聽。”
“說起這件事來,我只能說是運氣不好……”江福生苦笑著道:“……那年年三十夜,我讓雪青去歇著,我替她守著師父,其實還是指望能夠說動師父答應把雪青嫁給我。
雪青走后,我就叫醒師父,和他談及身后事以及雪青的終身大事,師父并沒有拒絕我。正說到關鍵時刻,下人來尋,說是兩個姨娘打牌賭錢扯皮打架,鬧得很厲害,雪青病著起不來,讓我去看看。
我處理好事情就忙著趕回去,想抓住時機和師父說定大事,不想,師父已經死了,胸前插著一把刀,我正想叫人,有個姨娘跑進來,說我是兇手,可我不是……我又氣又急,又不敢大聲嚷嚷,和她廝打起來……打著打著,有人往我后腦勺上砸了一下,我暈了過去……再醒來,屋內已經火起,四處煙霧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