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微微瞇了眼睛,笑容不改:“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
丁二郎輕聲道:“是假,自然就該趕緊接了如意拜堂成親,時辰不早了……”
他聰明地避開了“是真”這種情況,沒說難聽話,該表達的卻都很明白了。
周氏哂然一笑:“罷了,二郎,這樁親事我看就這樣吧。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在我看來,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能夠相濡以沫,患難與共。人這一輩子,誰也說不清楚以后會如何。這次是個小意外,倘若今后又有其他事呢?我怕拖累了你,也拖累丁家。你回去吧,明日我會親自上門,與你父母協商解除婚約之事。”
丁二郎震驚地張大嘴巴:“我……我……晚輩……不是的,太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想退親,我只是想問清楚梅家那個事是不是真的……”
“假的。”梅姨娘走過來,注視著丁二郎淡淡地道:“我叫梅雪青,是梅花塢梅茂丁的獨生女兒。只我有資格對這件事說道,其余人都沒資格。”
“雪青,算了。”周氏扶住梅姨娘的胳膊,禮貌地笑著讓檀至錦:“你送丁二公子出去,不然,也請他們入席吃飽喝足再走?”
檀至錦客客氣氣地道:“二公子,您請。”
丁二郎渾渾噩噩的,等到清醒過來,人已經站在門外,周圍都是陪同他接親的丁家人。
他們圍著他,嘰嘰咕咕說個不停,花轎孤零零地停在那里,樂手們也都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著,又悄悄偷看他。
“我爹和娘呢?大嫂呢?他們還沒來嗎?”丁二郎急出一身汗,整個人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來來回回,安定不下來。
好好的一件喜事,怎么就成了這樣呢?他想不明白。
天漸漸黑下來,檀家這邊的客人們已經有回程的了,丁家大奶奶仍然沒有回來。
丁二郎紅了眼睛,幾欲落淚,忽見一人騎馬而來,停在他面前下了馬,高大挺拔的身影擋去天光,聲音溫厚悅耳:“二郎,這是怎么回事?為何未曾接親,就在這站著?”
是裴融。
丁二郎猶如見了親人,一把抓住裴融的袖子,打著哭腔道:“向光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旁邊的儐相幫著把經過說了一遍,裴融先是訝異,隨即嘆息一聲,輕拍丁二郎的肩膀,說道:“這些人啊,我是真沒想到膽子這么大。上次綁架勒索不成,這次竟然鬧到了婚禮上。罷了,這叫有緣無份,事已至此,你一直在這站著也不是事,先回去吧。”
丁二郎倔強著不肯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又是在和誰賭氣。
裴融叫了儐相到一旁,輕聲說了幾句,丁家跟來接親的人便上前將丁二郎抓著,強行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