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盧象升也知道全氏在湖廣一帶,還是相當有影響力的。
雖然全旭在后世弄來一大批上好的家具,然而,在盧象升看來,這個屋里的布置,簡直可以說是寒酸。
沒錯,就是寒酸,與一般大戶人家雕梁畫棟相比,這里比較寒酸,沒有古玩、字畫裝點門面,沒有珍貴的花草,也沒有貂絨、皮草。
在盧象升在觀察著全旭,全旭起初對他這個大名知府有些懼意,現在反而越來越坦然,平靜。
這說明,這個年輕人家世應該不錯,至少是官宦子弟吧,否則普通百姓見了知府大人,哪里還能站得住?
全旭對盧象升的了解,主要是后世的論壇資料,有人說他是身穿明光鎧甲,手青龍偃月刀,身先士卒,砍人賊猛。
當丫丫端著茶水進來,盧象升小抿一口。
盧象升的臉上有些古怪,這茶葉,太差了。
全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盧大人見諒,舍下沒有好茶!”
盧象升嘴里雖然苦澀,卻對全旭更加佩服。
在他看來,全旭不是沒有錢,只是沒有把錢用在自己的享受上,反而是盡力賑濟災民。
全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今整個座院,他其實是鳩占鵲巢,是不是可以通過盧象升獲得合法?
全旭想到這里,小心翼翼的試著問道:“盧大人,在下有一個不請之請,不知當說不當說!”
“但說無妨!”
全旭苦笑道:“三天之前,全某路經此地,見此屋空閑,就暫時安歇,后災民涌至,孤苦無依,全某就買了一些糧食,賑濟災民,只是這屋和地,皆非全某所有,只是……萬一房主找來,只怕……又是一樁官司,某想擺脫盧大人,打聽一下,此間真正的主人,全旭愿意支付其房租,若是他不愿意,全某也盡量早日搬走。”
盧象升聽到這話,幾乎沒有遲疑,對外面道:“楊陸凱!”
這件事情,早在全旭的算計之內。
任何地方官員,政績或者錢,是他們最大的追求,全旭就好像后世的外地商人,在大名府落地生根,就會從外地帶資進來,從而帶動當地的經濟。
楊陸凱就是那名尖嘴猴腮的男子之一,他別看外表不佳。卻又著楊八卦的綽號,基本上,大名府大事小事,不有他不知道的事。
“卑下參見盧大人!”
盧象升問道:“對了,這座房子是誰的,你可知道?”
楊陸凱想了想道:“這里屬于王家堡鄉,王家可是大戶,應該是他們的產業!”
“王家堡?”
盧象升略作思考,就在腦袋里略過了。不屬于士紳,應該是大名府的地方豪強。
“你去一趟王家堡,問問他們這處宅子還有沒有特別用處,如果沒有,就讓他們把這座宅子,按照市價置賣給全公子!”
當然,這話雖然說得冠冕堂皇。其實帶著濃濃的威脅,可以這么理解,有沒有特別的用處,最好沒有。所謂的按照市價,就是一個托詞,最好是白送,否則破家縣令,滅門府尹可不是說著完的。
楊陸凱能跟在盧象升身邊當親隨,自然也是聰明人。
就目前而言,盧象升最關心的是什么問題?
答案非常簡單,那就是災民的安置問題。
大名府的士紳豪門,在盧象升威逼利誘之下,無奈解囊,那些沒有資格接收盧象征升邀請的豪強。比如這個王家,就是其中之一。
盧象升對于這些吃人飯不干人事的豪強,可沒有什么好感。特別是金堤下面那數十具凍斃的尸體,這筆賬,盧象升可是算到了王家頭上。
“如此……多謝盧大人了!”
全旭心中默默計算一下,長長嘆了口氣:“盧象大,實不相瞞,全某初來此地,見災情嚴重,刻不容緩,就將所攜帶的資金,全部定夠了糧食。”
全旭雖然在后世只是一個宣傳策劃師,他非常清楚,如何才能打動人心。
盧象升是大名知府,如今已經深冬,大名府的秋糧也押送進京,盧象升應該也缺糧,手中無糧,他就算想解救災民,也有心無力。
可是,災民如果大量死亡,對于盧象升而言,終究是污點。
果不其然,盧象升聽到糧食,眼睛放出光芒:“你訂了多少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