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管事將陸景客氣送出門后,又轉身回到了錢莊。
不過他并沒有去自己先前所在的庫房,繼續盤點存銀,而是腳步不停,直接上了二樓,來到了東側一間偏廳里。
曲管事先前有過吩咐,要任何人在任何時間都不得接近這間偏廳。
而他自己站在門前的時候心下也罕見的生出了一絲緊張感。
實際上曲管事自己是不喜歡他現在在做的事情的,這與太平錢莊一貫的為客人保守秘密的宗旨相悖,但是奈何來對面的來頭實在太大。
曲管事根本惹不起,即便太平錢莊的大東家在這里,也不敢說半個不字,或者更準確的說這次的事情本就是他默許的。
曲管事盡量收起心中亂七八糟的念頭,伸手,輕叩了兩下門。
片刻后里面傳來了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進來吧。”
曲管事聞言推開了屋門,走了進去。
他不敢抬頭去看屋里的人,原本高大的身子微躬,盡量將目光盯著自己的腳尖前方一小片地方。
接著就聽那人抱怨道,“真是的,你們太平錢莊的護院都是吃干飯的嗎,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讓一只貍奴竄了進來,還咬傷了咱家的腿。”
“童大人被貍奴傷了?”曲管事聞言有些意外,但等他反應過來后立刻道,“我這就去請郎中。”
“免了,還是先說正事兒吧。”屋內那人嘆了口氣,“你既然來找我,那就說明那人來了,是嗎?”
“不是,來的是個姓陸的少年,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樣子,說是南齋先生的朋友,他的手里拿著那半只玉佩,還有一封南齋先生的手書。”
“哼,倒是挺狡猾的,二十萬兩銀子都沒法讓他露面。”那個尖細聲音的主人喃喃道,“不過既然來的是個少年,想必你應該也從他的嘴里套出那人在哪兒了吧。”
“沒有。”曲管事搖頭。
那人聞言立刻又怒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大罵,“你這么大歲數是白活了嗎,虧得你們東家還跟咱家夸你老成持重,結果連個少年郎都對付不了,咱家看你這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曲管事默默忍受著那人的喝罵,直到那人罵的有些累了,停下嘴喘口氣,才又開口為自己小聲辯解道。
“我跟那個姓陸的少年郎談了幾句,覺得他不簡單,擔心要是表現的太急切,或者問的太露骨,會被他察覺到什么。”
“放屁!他才十八九歲哪兒懂那么多,咱家看你就是在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那聲音提高了幾度,聽起來更加刺耳了。
曲管事不敢再還嘴,只能將頭埋的更低了。
而那人又罵了一會兒,大概也煩了,這才擺手道,“罷了,他現在人在哪兒?”
“按童大人您的吩咐,我已經將何管事的住處告訴了他,接下來他應該會去牛行街找何管事了解那日的事情。”
“行吧,那后面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了,咱家的人自會處理。”
那人說完見曲管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耐煩道,“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