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悅華清脆的應答聲和歡笑聲中,這場小小的尷尬算是消散而去。
蘇老夫人沒有忘記保太后剛才的話茬兒,她面帶委屈之情地說:“其實老身并不愿意舒云到八音閣聆訓,她是什么出身,那些公子、小姐又是何出身。可這孩子性情過于孤僻,又癡著地很,終日里只會守著那些書呀、畫呀的消磨時日。若不懂得華族間的人情世故、情理長短,老身怕她將來出嫁后不好在夫家主事。哦,對了。請太后恕老身再多言一句。舒云是公主的掌珠,縱使鶴年和我是她的父親、祖母,若盼不到王上和您的圣斷,她的婚事我等著實不敢擅作主張。舒云上月就已經滿十五了,不能再耽誤了……”
“老姐姐句句在理,且都言中了我的心事。只是鏡棠未婚,還不是嫡親的兄長,哪有當著他的面議論擇定閨閣女孩的婚事的?不成規矩。”
聽兩位老人的對話,巖鏡棠急忙起身,他心里的聲音是“祖母,把舒云表妹指給穆濂表弟最好。”,但說出來的卻是:“既是如此,鏡棠該當回避。正好有些積食,想出去走走。但不知姑丈是否介意?”
“怎么回呢?鏡棠請自便。”說著,蘇鶴年叫上兩名女官前來伺候。
巖鏡棠見得到了主人家的允許,沖著悅華和一兩使個眼色,叫他們一起離席。
另一邊,玉清女官在保太后的示意下也跟了出來。
“兄長,咱們去飛云軒找舒云姐姐……”
巖鏡棠一把拽住想要起飛的妹妹,輕柔地抹平她衣裙上的褶皺。
“你知道飛云軒在哪里嘛?竟要在別人的府中橫沖直撞?再說了,兄長是不能去……”
從后面趕上他們的玉清女官打斷了巖鏡棠的話:“有下官等在旁侍候,沒什么不方便的。世子當不舍悅華公主有片刻不在您身旁不是?就陪公主她一起去坐坐吧。”
女官的話巖鏡棠似懂非懂,現成的臺階卻正好得用。
蘇府的下人們在前面引路,兄妹二人很快到了蘇舒云的繡樓“飛云軒”。
此時的蘇舒云早已更換了衣裳,正坐在窗邊想心事。忽聽表哥巖鏡棠受外祖母之命前來尋她,意外之余還有些害怕。
是的,雖是相隔不遠的親戚,但她對巖鏡棠此人就是充滿了懼意。
八坶盔王府的世子,她隱約聽到過風評是個冷酷的戰爭狂人;也知道他的祖父是先王的親兄弟,自己家與他家算得上是王族至親。但長久以來卻是只聞其名不識其人。
當巖鏡棠穿著跟那晚同樣的衣服出現在自己家中的時候,蘇舒云瞬間石化在原地。
他就是巖鏡棠!不對,應該稱呼世子……不對,表哥,是表哥,要叫表哥。他、他會不會也認出了我?等等,讓我理一理。我當時穿的是男裝、屋子里貌似燈光昏暗,而且我們在那之前從沒加過,我也不過是對他說出了華族間求救的暗號,然后他就讓我和碧簪快跑,頃刻之間的事情,又那么突然,他一定不記得我。
可是,他如果不記得我,為什么用那種眼神注視我呢?
天哪,還有悅華公主,為什么捂著嘴沖我笑?難道、難道世子認出我了,還告訴了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