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崇信拍了拍龔培元的肩頭“培元,你的工作能力我是清楚的,但這個康鈞儒不是一般人,我們一定要慎重行事,不要被那些大佬們抓住小辮子,你一定要把這個案子做成鐵案,讓那些大佬看清康鈞儒的真面目,最終幡然醒悟,倒戈一擊,才能扳倒康鈞儒,才能給那些與康鈞儒有利益勾連的,吃里爬外的軍政大佬們一記重拳。”
“司令,我明白了,那我就從如意軒下手,據洪元盛交代,如意軒的掌柜金翊軒的真實身份是上海地下黨組織的行動隊隊長,他的如意軒就是他們行動隊的老巢,那些伙計都是他的手下,如果能把金翊軒抓獲,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讓他指認康鈞儒就是他的上級,那么這個康鈞儒就有口難辯了。”
唐崇信點點頭“好,這事就按你的計劃去執行吧。”
龔培元信心滿滿地頓首道“是,卑職一定不辱使命。”
龔培元回到辦公室之后,立即進行了布置,準備在深夜來個突然襲擊,兵不血刃就把如意軒里的所有隊員都一網打盡,因此決定事先讓特務跟洪元盛通了通氣,讓他做好內應。
那天上午,一個乞丐走進如意軒“行行好,給口吃的吧”
洪元盛抬頭一看是龔培元的手下,原本他應該跪在門外行乞,現在進來了,肯定是有事找他,便趕緊走出柜臺,走到門口進行驅趕“走走走,這兒可不是你來的地方,出去出去。”
那個乞丐央求著“給口吃的吧,菩薩會保佑你的。”
洪元盛便拿起桌上別的客人吃剩的半個包子,塞給這個乞丐,而乞丐飛快地將手上的一個紙團塞到了洪元盛的手心里。
“謝謝啊,謝謝”乞丐拿著半個包子離開了如意軒。
洪元盛緊緊拽著手里的紙團,連忙跑進茅房,展開一看,上面寫著一行字今天午夜后院進入,三下敲門聲為號,屆時做好準備。
洪元盛看完之后,趕緊把紙條撕碎,扔進茅坑,感到心驚肉跳,看來今晚將是一個血腥之夜。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柜臺,茫然地望著店里的伙計,這些跟他同甘共苦,朝夕共處了十多年的兄弟今夜將會面臨滅頂之災。洪元盛的內心備受煎熬,金翊軒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沒有金翊軒在他最危難的時刻出手相助,把他帶到上海,帶到如意軒,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環境,讓他有吃有喝,他早就被下了大獄,早就被官府咔嚓了,可現在,他恩將仇報,要置這些人于死地,他簡直是個毫無人性的,不折不扣的畜牲,人神共憤,可是從他被逮捕招供的那天起,他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為了茍活于世,他只能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那天深夜,格外的寧靜,馬路上人跡罕見,只有昏暗的路燈在風中搖曳,然而在這寧靜的背后卻隱含著磨刀霍霍的殺機。
龔培元親自帶隊,率領他手下的行動隊深更半夜時忽然將如意軒的前后門全都圍堵住,隨后敲了三下后院的院門,早已侯在后院里的洪元盛趕緊打開后門,一伙人拿著槍直接闖入了如意軒。
“金翊軒在哪兒呢”龔培元輕聲問道。
“就在樓上的左拐第二間。”洪元盛指了指金翊軒的辦公室。
“你帶路。”龔培元命令洪元盛帶路,洪元盛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帶著那些人悄悄地往樓上摸了過去。
住在樓上辦公室里的金翊軒平時睡眠很淺,稍稍有些動靜就會被驚醒,這是長期在高壓態勢下養成的習慣,他忽然聽見后院的開門聲,立刻意識到了危險,迅速從枕頭下掏出一把勃朗寧手槍,下了床,摸到房門口,把耳朵貼在房門上,聽見外面的樓梯上一陣凌亂而輕微的腳步聲,覺得情況不妙,趕緊將勃朗寧手槍的保險打開,隨后突然拉開房門,打開電燈,對著樓梯口的人舉槍射擊。
金翊軒見洪元盛竟然帶著敵人來抓捕他,他沒想到當年自己救下的這個同鄉洪二爺居然忘恩負義,引狼入室,企圖將如意軒的兄弟們置于死地,而自己竟然成了害死兄弟們的東郭先生,不禁怒火中燒,對著洪元盛抬手便是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