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座接過茶杯,喝了一口,但不當心嗆了一口,猛咳了幾聲。
蘇惠民趕緊上前給局座捶背。
局座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平復一下情緒“惠民,你是什么時候接到這封電報的”
“凌晨一點多,也就是二十分鐘之前吧”
“你把情況詳詳細細地告訴我。”
“好的,局座,凌晨一點時,我們收到了香港站的緊急呼號,我一聽就知道出事了,所以這封電報是我親自抄錄的。”
“凌晨一點發報,前一封電報好像是昨晚七點左右發的,這短短的幾個小時里,香港那兒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日軍連夜進行搜捕”局座手指敲擊著沙發,在分析著目前香港那兒的局勢。
“局座,有件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蘇惠民面露猶豫之色。
“有話就說嘛,什么時候你也變得如此扭扭捏捏的”局座不耐煩地橫了蘇惠民一眼。
“局座,剛才我接收電報時,發現對方的發報指法跟羚羊不太一樣。”
“什么不一樣”局座一聽,覺得蹊蹺,馬上身體前傾,睜大眼睛問道。
“羚羊的發報指法我很熟悉,昨晚七點左右收到的第一封電報我敢肯定是羚羊發來的,但第二份電報我覺得不像是羚羊親自發的,那個指法像是在刻意模仿羚羊,但東施效顰,反而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哦你確定這封電報不是羚羊發的”局座眼睛緊盯著蘇惠民。
蘇惠民想了想,點點頭“我確定。”
“六個小時之前是羚羊親自發報,六個小時之后有人模仿羚羊發報,但是兩次的呼號,所用的代號都對,這說明什么”
“羚羊被捕了”蘇惠民猜測道,話一出口,蘇惠民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一定是,先前我還問你為什么羚羊將自己的代號改為羊,你認為是羚羊太馬虎大意了,發報時發錯了,現在看來,是羚羊用這個漏洞給我們報信,暗示他已經被捕了。敵人正逼迫他發第一封電報。”
“這么說羚羊已經變節了”蘇惠民望著局座,輕聲問道。
“否則日本人怎么會知道我們的波段,呼號和他的代號”局座冷哼了一聲,但隨即又有些同情李明陽“不過,想必羚羊也是被逼無奈,否則他不會用這個漏洞向我們示警。”
“那羚羊為什么沒有發第二份電報呢”
“只有一種可能,羚羊殉國了。”局座重重地嘆了口氣。
蘇惠民雖然從未見過李明陽,但他們在浩淼的電波里則有過無數次的問候交流,像是兩位神交已久的老朋友,如今聽局座說羚羊可能已經殉國了,那他今后再也不可能在電波里與這位老友相互問候了,再也聽不到那帶有羚羊特色的滴答聲了,蘇惠民的心有些隱隱作痛。
局座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著滿天的繁星,心情沉重,聽老人講過,人死后就會化作天上的星星,局座凝望著那點點星光,仿佛看見了那些曾經鮮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