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仁之所以在兩個孩子前矢口否認那個草上飛就是秦守義,當然是為了避禍,萬一這倆孩子口無遮攔,則禍從口出,一家子都要被連累,今天伊藤在校場上叫囂著凡是包庇窩藏抗日分子者與案犯同罪,殺無赦,那可是要滿門抄斬的,所以打死也不能承認這草上飛就是秦守義。
可問題是,連距離高臺那么遠的他們一家子都一眼認出了守義,那站在臺上的馮德貴和茍順二人會認不出來嗎?雖然當時他們沒有拆穿,但這兩人可不是什么善茬,難保他們不在伊藤面前進讒言,或是以此為把柄來訛詐自己。看來得想好對策應付這倆狗漢奸。
秦守仁正盤算著,就聽見有人在敲門,他估計肯定是這倆家伙找上門來了,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果然門外傳來了結巴聲。
“秦……秦保長……在……在家嗎?”
“聽你說話可真夠費勁的,還是我來敲門吧。”馮德貴把茍順一把拉到后面,隨后用力捶門:“秦老大,快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呢,快出來開門。”
秦守仁連忙往床上一躺,額頭上擱了塊冷毛巾,隨后示意月茹去開門。
月茹跑進院子:“來了來了,誰呀,別敲了,這門都快被敲壞了。”
月茹拉開門栓,一見是馮德貴和茍順二人:“原來是馮老爺和茍順兄弟,你們有啥事啊?”
“我找秦老大說事。”馮德貴說著就要往里闖。
月茹連忙攔著馮德貴:“馮老爺,我們家守仁病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秦……秦保長……病了?”茍順一早就聽秦守仁說自己病了,現在見他媳婦也說秦守仁病了,估摸著秦守仁是真的病了。
“是啊,昨個就發燒了,今天一大早又站在毒日頭下這么長時間,回來后就又吐又泄的,熱度又竄上去了。我正準備給他刮刮痧呢!”月茹想要快點打發這兩人,便把秦守仁的病情往重里說。
“沒事,我就幾句話,不耽誤你給他刮痧。”
馮德貴說完,抬腳就往里走去,推開房門一看,秦守仁正躺在床上,額頭上敷著冷毛巾。
“哦,秦保長病了,唉,還是你病了好啊,你這一病,就不用去挨伊藤那小子的訓了。”
“馮爺說笑了,我正難受著呢。”秦守仁有氣無力地說。
“我說的是實話,你看看,你看看。”馮德貴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到現在這紅印還退不下去呢,伊藤這小子,出手還真重,扇得我兩眼直冒金星。”
“我……我也是,真……真他媽的……倒霉,好……好事都……輪……不到我,挨……挨揍倒……倒是……逃不掉。”茍順把臉湊到秦守仁的眼前,讓他看清自己臉上的巴掌印。
“唉,日本人喜怒無常,讓兩位受委屈了。”秦守仁敷衍地安慰了他倆一句。
“不過話說回來了,今天這事擱誰身上,誰都會被氣瘋的。你說,這光天化日之下,這些個土匪簡直是吃了豹子膽,硬生生地把一個已經上了絞架的死囚給劫走了!而且還來無影去無蹤,我當時都看傻了,還以為是天兵天將呢。”
“馮爺……我……我跟你……想得一……一樣,以為是……玉皇……大帝派……派各路神仙……來……來劫法場了。”
“茍二啊,你見過玉皇大帝啊?”秦守仁斜了一眼茍順。
“沒……沒……有。”茍順憨笑著,摸了摸后腦勺。
“哎,玉皇大帝誰都沒見過,不過我們村里的人可全認識哪吒。茍二,你說是吧?”馮德貴朝茍順擠了擠眼睛。
“那……那是,我……我們村……有誰……不認識……秦……哪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