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培元覺得這兩天他的情緒簡直是從山峰到山谷,昨天彭若飛開口了,他覺得有重大突破,還設計想要讓杜懷志套出彭若飛的一些機密,沒想到卻暴露出杜懷志是個隱藏得更深的潛伏者,雖然彭若飛供出了一些很有價值的情報,如電臺,密碼本,百人名單,但這些東西就像是水中花,鏡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把彭若飛押回牢房。”龔培元朝打手揮了揮手。
彭若飛隨即被帶去了一間單人牢房,唐崇信對彭若飛還是有所忌憚,他怕彭若飛跟其他獄中的難友待在一起的話,有可能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先把他關入單人牢房里,等龔培元把彭若飛所提供的信息核實了之后再對彭若飛進行處理。
為了能感化彭若飛,表現出對彭若飛的關心呵護,唐崇信派人每天帶彭若飛去醫務科換藥,治傷。經過上官謙和護士們的精心醫護之后,彭若飛的身體狀況大有好轉。
龔培元派先派了兩個人前往達利倉庫了解毛瑟槍的事情,結果倉庫保管員兩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大半年前的事情早已經記不清了,而且就算是毛瑟槍,入庫時候,單據上也一定會用其他貨品名代替,他們不可能對每樣貨物都開箱驗貨,所以毛瑟槍的事情只能作罷。
這個消息多少還在龔培元的意料之中,畢竟時間過去這么久了,而且那個郭子超可能早就把兩箱毛瑟槍運走了,他只不過想碰碰運氣而已。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隨后龔培元把情報科所有人員都撒了出去,一半人員去調查富生商行,另一半人員對彭若飛所提供的這十二個地下黨骨干成員的名單進行排摸和調查。
去富生商行調查的人一開始就遇到了麻煩。那些去外灘那兒調查富生商行的人員回來報告說,外灘附近根本就沒有什么富生商行,龔培元懷疑彭若飛把地址記錯了,便去工商部門調查所有叫富生的各種商行,洋行,總共找到十五家,分部在上海各個區縣,但花了近一周的時間進行查證,都沒有發現任何跟共黨有資金往來的證據,如果要將與這些商行所有有生意往來的賬目所牽涉的公司和個人都查清的話,那半年時間都不夠,龔培元只得先放棄這項調查。
而去查找名單的那一半人員也是無功而返,光一個董興邦,在上海戶籍登記的有據可查的就有三十一人,去除已經死亡的,耄耋之年和十六歲以下的,年齡段在二十至五十歲之間的男性有二十二人,但調查結果不是查無此人,就是情況與彭若飛提供的資料大相徑庭。當然有可能真正的董興邦是臨時來滬人員,未登記在冊,那么這工作量實在是太大了,龔培元因而感到焦頭爛額,有心無力。
“處座,這簡直就是大海撈針,我們查找排摸了一周了,十五家富生商行表面賬面上都看不出與共黨資金有聯系,如果要深入調查,我們科室的人員根本不夠,而且費時費力,所以我想先把突破口放在那份名單上,但目前一個人都確定不下來,我懷疑彭若飛提供的情報有誤。”龔培元不敢說彭若飛所提供的這些資料是胡編亂造,但肯定是有誤的,當初彭若飛不就是把杜懷志說成了杜開志,可見他的記憶并不是那么準確。
“要不,再提審一次彭若飛,讓他把這些人的資料盡量說具體,講完整。”唐崇信聽龔培元這么一說,也覺得棘手,這種大海撈針似的排摸耗時耗力而且還收效甚微。
于是彭若飛再次被帶進了審訊室,龔培元坐在審訊桌后面,不耐煩地拿著筆敲桌子。
“彭若飛,知道為什么提審你嗎?”
彭若飛搖搖頭。
龔培元把筆往桌子上一扔:“你提供的這些資料太不精準了,你讓我們怎么查,老子花了七天時間居然一個人都確定不下來,你是不是故意玩老子?”
彭若飛聽了心里覺得好笑,這些名單本來就是他胡編亂造,子虛烏有的,怎么可能查的清楚呢?看見龔培元等人被他玩得團團轉,彭若飛心里有說不出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