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果真是這樣,那么若飛在這封信里可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康鈞儒說完,把這封信的封口放在冒著熱氣的茶杯上,讓熱氣浸潤封口,使封口的膠水脫膠,然后打開信封,從里面拿出那份信件。
康鈞儒展開信紙,信紙上的字跡有些歪歪扭扭,斷續無力,這與彭若飛先前金鉤鐵畫,龍行蛇走的筆跡大相徑庭。
“這是若飛的字跡嗎?”譚鴻銘見到字跡后,不禁疑惑起來。
“應該是的,那位醫務科科長說若飛經受了多次的酷刑折磨,估計這手拿筆也很困難,何況信封封口上的這三個血指印是若飛做的暗記,牧師確認這是彭若飛當初跟他商定的暗記。”
譚鴻銘一聽,對彭若飛的遭遇深感痛心。“哎,若飛真是受苦了。”
康鈞儒輕輕地將信件內容念了起來:
麟兒,鳳兒:
為父今日提筆給你倆寫此《與兒書》時,內心百感交集,一時語塞,無從下筆。
為父于五年前加入了中國**之后,便以此為信仰,立誓此志不渝,然現報紙上鋪天蓋地全是為父變節叛變之文,甚感痛心和委屈,望兒能辨真偽,能分是非,為父可以斬釘截鐵地告訴你們,這份脫黨聲明完全是淞滬警備司令部審訊處處長唐崇信一手捏造的,為父從未寫過這份聲明,上面的簽名也是他們仿冒為父在口供上的簽名所書,而那份審訊筆錄則是他們處心積慮誣蔑為父的證據。他們信口雌黃,妄圖構陷,毀我清白,是可忍孰不可忍。
為父當日在云霧山受傷被俘之后,在保安隊的刑訊室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膝蓋被火鏈炮烙,十趾片甲不留,電刑加身,故難以行走,而十指中有八指皆被鐵錘敲斷,只剩右手拇指與食指尚能勉強握筆,故今日為父的字跡歪扭丑陋實乃手指不能靈活書寫所致,望兒見怪勿怪。為父身雖殘,但志難奪,只要一氣尚存,決不會卑躬屈膝,拱手而降。
保安隊隊長戴天旭與第三團團長魯克明為逼迫為父出賣云霧山的首領冷勁秋,酷刑加身,然這招失靈之后,為了誘殺冷勁秋,故意將為父當誘餌,召開記者招待會,欲在李家坳校場上對為父進行公判,隨后執行槍決,其目的就是在報紙上登載我即將被處決的消息,讓冷勁秋獲知我的消息后前來劫法場,隨后在李家坳布置天羅地網來捕殺冷勁秋,但其計劃還未實行時,為父就被淞滬警備司令部情報科科長龔培元秘密押回上海。
被押回淞滬警備司令部之后,唐崇信和龔培元二人就逼迫為父供出當初4月11日在上海公關馬路裕興里45號,也就是我們家里召開秘密會議時那十二名骨干的名單。為父當然清楚他們的目的是為了鏟除我黨的優秀黨員,為父自然不能讓其得逞。
其實為父當時就懷疑我地下組織中存在叛徒,所以就想以此為契機,查明真正的叛徒。根據龔培元所掌握的為父相關的個人資料,遂對總工會的負責人杜懷志產生了懷疑,為了證實此猜測,為父故意編造了十二個與會者的假名單,為父所提供給他們的名單是編造的,是以東南西北,趙錢孫李,周吳鄭王為姓氏,以震旦大學歷史系學生名單中的前十二名學生的大名為名字,合成了一份假名單。
具體名單為:董興邦,南國林,奚端陽,裴永凱,趙家英,錢澤天,孫清,李延年,周全義,吳平,鄭楚雄,王瀟武。你們可以找到那份震旦大學歷史系學生名單,然后進行對比,就可以得出結論,為父是為了迷惑敵人而故意為之,真正的名單其實麟兒心里清楚。